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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天啊,大地啊,讓這兩隻嗆起來也好給本宮留口氣吧。
本宮本是蔫了吧唧的等著垂首聽訓,這一下就如同打了雞血,登時來了精神,再抬頭看向西太后的時候忽就覺得——
這女人雖然生的妖了點,年紀大了點,說話刻薄了點,卻還是時時透著點小可愛的。
“勞姐姐久候了。”面對西太后的刻意尋釁,關鍵時刻,東太后竟是不慍不火,風度很好的一句話帶過。
西太后碰了個軟釘子,心裡不服氣也就沒藏著掖著,冷笑一聲,嘲諷道,“妹妹不愧是從一朝國母的位子上走過來的人,如今這統御六宮的風采卻是越發的攝人了,姐姐我自愧不如。”
“姐姐說哪裡話!”東太后牽動嘴角,仍是四兩撥千斤的緩聲一笑,然後將目光移給皇帝陛下,正色道,“皇上日理萬機,本宮本不該在這個時候請你過來,可古訓有云齊家治國平天下,這後宮之事雖是由哀家與你母妃共同打理,卻也算的皇上的家務事,為了不至於將這皇室內院的家務事留作日後朝堂之上重臣調侃的笑柄,本宮也是不得已才請皇上走了這一趟,希望皇上能夠諒解哀家這份用心。”
東太后發自肺腑的一段話感人至深,不管有幾分真心幾分假意,但總歸是把個剛剛劍拔弩張的氣氛又提升到了一個更加莊嚴肅穆的境界。
本宮心裡那點幸災樂禍的小火苗才竄了個頭就被一盆冷水澆了下去,偷偷的抬頭去看皇帝陛下的反應。
東太后這話說的挺嚴重,皇帝陛下臉色沉了一沉,抿著唇思忖片刻卻是很從容的把親媽後媽一塊兒都安排到主位坐了,也不知道他心裡到底有沒有數,反正言辭間的語調是平靜到完全分不清喜惡,淡淡開口說道,“母后有話但說無妨!”
“秀婉,你帶著他們到門外伺候。”東太后伸手將宮女遞過來的茶盞推拒開來,側目給身邊心腹女官使了個眼色。
女官會意,微微頷首,福了個身就揮揮手帶著守在殿中的一干宮女太監退到門外。
這就是所謂的家醜不可外揚咩?這是要動家法了咩?這是——
要關門放狗來啃死本宮了咩?
殿門在眼前緩緩閉合,眼見著門口金色的陽光被一線一線的抽離,本宮忽就慌了,是強壓著情緒才沒有撲上去扒門,內心已經糾結的近乎要滴出血來。
最後一縷的暖意也在視線裡淡去,整個屋子的氣氛已經臨近冰點,所有人的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就連向來囂張跋扈的西宮太后都被這氣氛感染,微微動了動妖豔的紅唇,最終也只將半疑惑半慌亂的目光移到東太后那一張讓她深惡痛絕的臉孔上。
萬眾矚目之下,東太后神色無異,也不說別的,先是旁若無人的從袖子裡掏出一件東西從桌上推到了共用一張桌子的西太后面前,“姐姐且先看看這個吧。”
本宮好事,雖然知道此時應該避嫌卻還是扯了脖子去偷偷瞄了一眼,那東西不大,用一方素色的斯帕裹著,但從形狀看類似是個胭脂盒之類的小物件。
東太后在這麼個時候掏出這麼個東西顯然是不合時宜,西太后遲疑著伸手取了那帕子開啟,裡面果然包著個雕工精美的胭脂,東太后以眼神示意她開啟。
西太后倒是沒多想,狐疑的將胭脂盒開啟一條縫隙,裡面隱約現出些白色的粉末。
東太后湊近鼻子聞了聞,擰著眉再次抬眸看向東太后,“這——好像不是胭脂。”
“這是從大鈺過來的貢品,嶺南之地特有的安神香。”東太后道,從西太后手裡取回那個盒子,將香盒暫且推到一邊不提,提了口氣轉頭看向皇帝陛下,“哀家今天要說的是寧賢妃小產一事。”
這段時間裡寧賢妃小產的事是個敏感話題,東太后此言一出,嬪妃中已經有人按捺不住輕輕的抽起了涼氣,本宮最甚,心裡直接嘎嘣一聲就爆了條血管,冷汗從頸後一直冒到了腳後跟。
“你這是什麼意思?”皇帝陛下的目光沉了沉,還不待說話,西太后卻是不依了,狠拍了一下桌子,一臉的怒氣,“穆蓉曉,哀家知道,因為先帝爺的聖寵眷顧你對哀家一直不滿,之前哀家敬你是一國之母,都不與你計較。如今媛兒的孩子沒了,皇上和哀家已經是悲痛萬分,現在眼見著這風波就要過去了,你卻偏要在這個節骨眼上舊事重提,你這到底安的是什麼心?”
“若問居心,哀家卻也想問,這些天來宮裡盛傳的謠言又為哪般?”東太后口齒伶俐的反問,只是相對於西太后的氣急敗壞,她卻是有涵養的多,語氣不徐不緩,不帶半分怒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