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連個臉盆殘骸都沒有找到。
這前皇帝陛下果然不是凡人,窮的這麼響噹噹的人家,只怕整個京城都沒幾戶,他居然都能找到。
本宮無奈,只能就著那個舊木桶把手帕潤溼。
冬天的井水涼歸涼,卻因為長存底下,並沒有那麼冰寒。
本宮低頭洗帕子的時候無意間瞥見水桶裡自己的倒影——
頭上頂著一坨蓬亂的麻雀窩,臉上全是方才爭執間煙熏火燎的木炭灰,衣衫襤褸,還一身的泔水味兒。
都說佛靠要金裝,人要衣裝,也難怪前皇帝陛下敢那麼明目張膽的把本宮推到人前,就這麼個造型往那一擺,連本宮自己都驚悚了,更別說外人。
素兒不在身邊,也沒了指望,洗了臉,本宮又去廚房尋摸了根不用的筷子,費了好半天的勁才勉強湊合著把頭髮給挽起來,這會兒再往水桶裡一看,寒酸是寒酸了點,但好歹是有點人模樣了。
把自己拾掇妥了,本宮這才發現好像自從那會兒進了屋前皇帝陛下就再沒露過臉。
本宮一時好奇就回屋裡尋他,可裡裡外外找了一圈居然都沒發現他的影子。
按理說這時候他是不該放心就這麼把本宮放養在院子裡的,更何本宮也一直都沒見著他出門啊,難不成這屋裡還有暗道?
不過這屋裡到底是有明道還是有暗道的都和本宮沒關係,眼下這麼好的機會,再不趕快跑的是傻子。
本宮趕忙定了定神,可還沒等轉身呢,身後那個如鬼魅般的聲音就當空砸了下來,“你在幹嘛?”
彼時本宮正聚精會神的準備開溜,聞言不由手腳一哆嗦,慌亂中一轉身,剛好撞倒了旁邊那條破板凳,臉色慘白的瞪著他,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麼解釋。
想來,只看本宮這個做賊心虛的表情他也能心領神會本宮剛剛是想幹嘛,前皇帝陛下冷冷的掃了本宮一眼,揚手將手裡抓著的兩個紙包丟了一個在旁邊的桌子上就轉身走了出去,“換好了出來。”
好吧,出師不利,本宮心存不軌被抓現行,又光榮的壯烈了。
那紙包裡包著的是一套一身白底青花的衣裙,料子和做工都粗糙的很,因為上色不好的緣故,袖子邊上有幾處印花都散了色,針腳大大咧咧的,每一針的縫隙裡都能塞下只蒼蠅。
本宮換好了衣服再回到院子裡,前皇帝陛下已經重新把火生了起來,火上架了一口小黑鍋,鍋裡咕嚕咕嚕的不知道在煮什麼東西,他也不管,只斜倚在身後的門框上,手裡拿了根稍粗的枯木樹枝,偶爾撥弄一下鍋底的柴草。
聽見本宮的腳步聲,他也沒回頭,只半抬了眼皮無關痛癢的瞥一眼放在臺階上的另一個油膩膩的紙包,“把飯吃了。”
提心吊膽的演了一早上戲,本宮早就餓的前胸貼後背,這會兒聽他突然提到吃的,一時激動腦袋裡頭都差點缺氧翻過去,趕忙抱過那個紙包開啟。
紙裡包著五六根細小別扭的老油條,兩個皮糙餡少的粗麵大包子,連鹹菜疙瘩都沒一塊兒。
本宮心裡懷念著那隻渾身流油的兔子,一屁股蹲到臺階上就開始大快朵頤的——呃,啃包子。
當第二個包子咬完最後一口的時候,本宮忽而覺得周圍的氣氛有點不對,抬頭卻發現前皇帝陛下正定定的盯著本宮在看,那個眉頭皺的跟什麼似的。
不就是吃個飯嘛,把你關小黑屋裡餓上個一天一夜試試,你那吃相指不定比本宮還難看。
反正吃的也差不多了,本宮假裝看不明白他的心事,把抱在懷裡的紙包往他面前一送,道,“那,包子沒了,你湊合吃油條吧。”
前皇帝陛下盯著本宮油膩膩的爪子,額上青筋歡快的跳了兩跳,然後很有骨氣的將目光移開。
不吃?難不成這小子趁著剛才一個人出去,偷肉吃了?
小黑鍋裡的水已經開了,他不吃本宮也懶得管他,起身把剩下的東西重新胡亂的一裹,隨手丟到了屋裡的灶臺上,然後就埋頭開始翻騰。
這破屋子不大,正經玩意兒沒有,亂七八糟的廢物也就那麼幾件,本宮裡裡外外把能放東西的容器都掀遍了,這才從灶臺後面那個帶著裂痕的破罐裡倒出來半把米,然後如數家珍似的一粒粒洗淨了倒進鍋裡。
前皇帝陛下看著鐵鍋上方的滾滾熱氣,有些失神,不知道在想什麼。
本宮蹲在火堆前沉靜了神色,一邊拿筷子在鍋裡漫不經心的攪和,一邊四下又打量了一圈這個院子,“剛才那出雙簧唱的夠真的,咱們開誠佈公的說實話吧,在這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