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兒癟著嘴，使勁的吸了兩下鼻子，好在是把那兩眼瑩瑩的淚光給壓了下去。
目送素兒離開，本宮如釋重負的狠狠吐了口氣，重重的往床上一摔，瞪眼看著頭頂的幔帳就不再動彈。
窗外北風呼嘯，外殿鼎盛的燈火穿透立在門口的大紅屏風，在臉上打下一片暈紅的光輝，甚是溫暖。
燭火噼裡啪啦的燃了有約莫半個時辰，外面的風聲像是突然收斂了不少，本宮心下一緊，然後不動聲色撐起身子側頭向門口看去。
“深更半夜的點這麼些燈，也不怕把賊人招來。”燈影的映襯下，哥舒遠站在屏風另一側從容的抖掉衣服和頭髮上的積雪，然後舉步跨了進來，兩道英挺的劍眉上猶帶著雪水瑩潤而成的珠玉，隨著他輕緩的步子跳躍不止。
是女媧在捏人的時候腦子秀逗了吧，竟是給他這麼個陰險小人偽裝了一副純真無害的面孔。
本宮看的一時兩眼有點發直，回過神來就只拿眼角的餘光輕蔑的瞥他一眼，諷刺道，“這麼晚了還在宮中流連不去，江華王爺可是又去了太后娘娘宮中風流了？”
“呵呵！”哥舒遠不置可否的訕訕一笑，並不答話，徑自尋了桌前一把椅子俯身坐下，給自己倒了杯水。
本宮的本意是想訛他，卻不想他見縫插針就這麼順杆子下了。
你他媽的真當本宮傻啊，哥舒遠的這一個軟釘子直接就把本宮壓抑了前後二十幾年的爆脾氣給紮了出來。
本宮心裡一悶，蹭的一下就跳下床，赤腳奔到他面前，擺了個居高臨下的POSS，色厲內荏的指著他的鼻尖質問道，“本宮問你，你跟穆氏姐弟到底是什麼關係？”
本宮自認這一次已經把話說到家了，哥舒遠卻仍是面無異色的繼續低頭玩他的杯子，散漫道，“你不是一直都知道？”
嘿，本宮都問的這麼直白了，你還能舔著臉在這裡給本宮裝蒜？你是覺得你自己傻的有夠純真還是真把本宮當白痴？
“那也是因你誤導。”本宮氣急敗壞，第一次完全失了風度想要撲上去咬人，直接一把抓了他手裡杯子甩到了牆角，“耍著本宮玩很有意思是吧？”
手裡落了空，哥舒遠似是有點不適應，擎著指頭在空氣裡頓了數秒，終於抬頭，衝著本宮展開無所謂的一個笑容，不輕不重的反問道，“自始至終我有說過什麼嗎？”
秉承著一貫的作風，他不否認，亦不承認，一句話裡盡是藝術，憋得本宮面紅耳赤啞口無言。
“你——”好，你什麼也沒說，從頭到尾都是本宮一廂情願的自編自畫可以了吧？你們全他媽沒責任，可這到底關本宮屁事？
“你跟穆氏姐弟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本宮發了狠，死命的磨著牙，已經完全喪失了跟他一起暢遊藝術海洋的興致，冷聲重複。
哥舒遠眼中散漫的笑意在本宮不留前面的質問中慢慢斂去，雙瞳之中隱上一層灰暗的色彩，他靜靜的盯著本宮看了數秒，向本宮伸出一隻手來，本宮防備不及就被他一把握牢了手腕。
雖然在雪夜中行了許久的路，他掌心的溫度依舊灼人，再加上如今心有內鬼，本宮覺得自己的腕骨都要被燒焦了。
“過來！”哥舒遠沉穩不帶任何溫度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本宮頭皮一麻，情急之下本能的往後抽了一下手，怎奈哥舒遠手下力氣太大，本宮這奮力一抽愣是沒抽動。
“過來！”哥舒遠加重了語氣又重複一遍。
本宮自知在劫難逃，忽就後悔起自己方才的口不擇言，這可是一成大事的主兒，萬一他看本宮不順眼——
“那個——”本宮幹吞了口唾沫，強打精神整了整情緒抬頭衝他訕訕一笑，剛想改口跟他套套老交情，卻被他手上用力一拽，拉到了懷裡。
“本——本宮——”本宮知道錯了，你——你就饒了本宮吧！
明明是熟悉無比的胸膛卻處處透著可怕的陌生感，本宮的屁股落在他的大腿上如坐針氈，眼淚差一點就掉下來。
“我給你機會，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哥舒遠輕輕的嘆一口氣，語氣中辨不出情緒喜惡。
“好！”本宮挑眉，鼓足勇氣狠吸了一口氣，“本宮再問你最後一遍——你跟穆氏姐弟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
什麼狗屁機會，你若翻臉還不是一句話的事，媽的，本宮豁出去跟你拼了。
“這一次本宮說的夠清楚，夠明白了吧？”為了自欺欺人的給自己壯膽，本宮壓根就沒敢回頭看他，力求出口的每一個字都氣魄十足，非要炸出他實話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