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起長鞭狠狠地抽打在瘦骨嶙峋的牛背上,牛被打得皮開肉綻、哀哀叫喚,但還是不肯讓開。鮮血沁了出來,染紅了鞭子,老牛的淒厲哞叫,和著沙漠中陰冷的酷風,顯得分外的悲壯。一旁的運水戰士哭了,罵罵咧咧的司機也哭了,最後,運水的戰士說:“就讓我違反一次規定吧,我願意接受一次處分。”他從水車上取出半盆水——正好3斤左右,放在牛面前。出人意料的是,老牛沒有喝以死抗爭得來的水,而是對著夕陽,仰天長哞,似乎在呼喚什麼。不遠的沙灘背後跑來一頭小牛,受傷的老牛慈愛地看著小牛貪婪地喝完水,伸出舌頭舔舔小牛的眼睛,小牛也舔舔老牛的眼睛,靜默中,人們看到了母子眼中的淚水。沒等主人吆喝,在一片寂靜無語中,它們掉轉頭,慢慢往回走。
當她從電視中看到這感人的一幕,和許許多多守在電視前的觀眾一起,流下了感動的淚水。
母愛無言,這是心中充滿母愛的母親對孩子最真誠的呵護。動物尚且如此,況且人乎?
趙傑和鄰居大叔聊了會天,轉頭瞧見小姑娘一臉悶悶不樂的表情,手一下下亂扯著面前的雜草。可憐的野草,好好土裡待著惹誰了?生生被心情鬱悶的某人給亂手分屍了。
他瞧著一時半會那兄妹倆是沒心思幹別的了。他們中午飯可還沒吃呢,趙傑不由心裡琢磨著,做點什麼好呢?
這時節,嫩嫩的莧菜尖正是好吃的時候,採回來熱水燙一下,鍋里加水燒開,臘肉切成細碎的小丁,滾上一會兒,放進莧菜,嗯,再下點掛麵,扔幾個山菇,可不就是熱騰騰好吃又好做的一頓飯?
趙傑也不打擾兄妹倆,同鄰居大叔交換了一下意見,跟董潔打聲招呼,兩人做伴,出門挖野菜去了。
大山推門出來的時候,情緒已經平靜了許多,起碼看上去顯得比較平靜,泛紅的眼圈微微帶點紅腫,看得出盡情哭過的痕跡。
“哥,你沒事了?”
董潔跳起來,便要去牽他的手。手剛伸出,才發現又是泥又是綠色褐色的草汁,髒的很。
“呀,好髒!”她吐舌不好意思笑笑,把手藏到背後。
大山聲音略有些沙啞,“等著,我給你打水洗洗手。”
水盆自然也落了一層灰,不過因為是倒扣著放置的關係,裡邊倒是挺乾淨。大山自水桶裡倒出足有半盆水,自己也沾了一手水盆外的灰。
兄妹倆頭碰頭圍著水盆蹲下,大山先洗淨自己,然後扯過董潔的手,一點點仔細的洗,連指甲縫也沒放過,直到那雙手乾淨的看不出一點髒,才滿意的放開。將就著剩下的水,把水盆裡裡外外洗了一遍,出門潑出髒水。
“趙哥和鄰居大叔呢?”
“哦,他們說要準備晚飯,上山摘野菜去了。”
第六十章 艾草香
趙傑挖野菜的時候,順便採了幾把艾草帶回來。
六月天,蚊子已經開始肆虐。山裡蚊子個大,咬起人來亦格外厲害,有一種身上帶白點的,當地人稱做花豹蚊子,不小心被咬上一口,疙瘩甚至鼓起到鵪鶉蛋大小,不但痛癢感強烈,消腫需要的時間也格外長。與之相比,城裡的蚊子要“溫柔”多了,咬出的小紅疙瘩,簡直可以用嬌小可愛來形容。
好在這時節,艾草漫山遍野長勢喜人。晚飯後,鄰居大叔點燃自家曬過的艾草,燃燒的煙把屋子裡裡外外燻過一遍。大山這邊熟練的把艾草紮成束,掛在屋門上,房間四角也零零落落散擺上一些。
一回頭,卻見董潔一臉難過的站自己身後,“怎麼了?”
“很癢!”她伸出胳膊,幾個紅彤彤大疙瘩在白皙臂膀上特別明顯。董潔忍不住用手抓撓,一邊補充道:“很痛,很難受。”
大山心疼的摸摸,“什麼時候咬的?”
“剛剛吃飯的那會兒。喝湯覺得有點熱,就把袖子挽了挽。喏,腿上也有一個。”
她扯著他的手,隔著褲子讓他摸自己的小腿處,“摸到了吧?很硬的一個大塊。該殺的蚊子,穿著褲子也擋不住它們。還有哪,”
她蹲下身子,使勁撓著右腳第四根腳趾,“哥,我要瘋了,該死的蚊子還在我腳趾上咬了一口,這塊兒最難過。”
她真的要哭了。天知道,為什麼她這輩子這麼受蚊子老兄的歡迎,不是說蚊子喜歡叮體溫高的人嗎?她明明是那種體溫偏低的人噯,低到便是炎炎夏日,都難得會有流汗的時候。
大山知道董潔體質上的這個弱點,瞅瞅天色,“這天一暗,蚊子就出來活動,怪我,竟忘了招呼你進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