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笑著上來給他敬酒。大山不好一律推脫,他來之前已經想到,也做了不醉不歸的準備,卻是沒有在這個上面計較。
“哥,你少喝點。”董潔在他耳邊輕聲叮囑,“啤酒白酒白蘭地混著喝,這樣喝酒傷身體。”
她威脅道:“你要是再這麼喝,我也跟著喝,我跟你說。你喝一杯我也喝一杯,信不信?”
大山搖頭笑,“怕了你了。”
然後董潔快樂的低頭,專心吃起哥哥給她挾地食物。這樣的場合,她並不反對哥哥偶爾醉一回酒。
大山細心為她擇淨魚刺,把魚肉遞到她碗裡抬頭的時候。正對上伍阿哥望過來發呆的有些落寂的目光。
飯後,董潔到樓上房間休息——她也喝了點酒。一向又有午睡的習慣,而這場同學會將一直鬧到半夜,大部分人最後會留在酒店過夜,有人要趕第二天的飛機和火車。第二天除了少數幾個人,餘下的人開始正常的上下班生活。
“有煩心事?”
安頓好董潔,大山遞給伍阿哥一杯酒,尋了個清靜些地位置說話。
退去人前的歡笑。伍阿哥眉頭微鎖。看上去並不那麼快樂。
他最近有點煩。
起因是他接了個案子:A、B、C三人。A男是夫,B女是妻。C女是第三者。先是A告C,要求還錢還房。再是B告A,要求分享那部分被C“侵佔”的財產。
伍阿哥打心眼裡厭煩這種男女關係混亂、由戀姦情熱至反目成仇,再為了金錢撕破臉皮、對簿公堂的事情,就不願意接。可是委託他的人是父執輩的一個伯伯,他畢業後回了家鄉,家鄉是沿海一座發展不錯的城市,伍阿哥能進當地最有名的律師事務所,並且短短兩年時間成為知名地執業律師,這個父執輩地伯伯幫了不少忙,他因為親戚的關係有事相托,伍阿哥實在卻不過情面,只好當了小三C女地律師。
本想著案情也不算複雜,快快結案了事。誰知由於雙方都有些背景和來頭,而且都極具無與倫比的造謠生事能力,硬是成功的把一件本來很簡單的事折騰得波瀾四起。
此案經區法院一審與市中級法院二審判決後,原被告雙方,不,三方都不服,判決生效後又向省檢察院申請抗訴。省檢察院以終審判決違反法定程式可能影響案件正確判決為由,向該省高階法院提出抗訴。於是根據省高院的指令,中級法院又準備再審。
由於開庭地點不在本地,作為被告方律師的伍阿哥只能一次又一次地往外跑。他現在是溼手抓了乾麵粉,不得不多打起幾分心思,一趟趟地在幾位當事人之間奔波往返,每次都要在滿天亂飛的極盡惡毒的言辭中尋找重點……實在是心力交瘁。
每每這種時候,伍阿哥總是會打個電話給女友,想和她聊上幾句,哪怕只是聽她說句“當他們透明”,或者“不要讓案子影響你的心情”這種完全沒有實效的話也好。但女友實在是忙——不是手頭有事,就是“我這兒有朋友”。
雖然女友還是會不忘問一句“你還好吧?”,可在伍阿哥聽來,這句話的意義相當於“HOW ARE YOU?”而不真正是一個問句。所以他總是盡力用沈穩的語氣回答“挺好的”,而把所有的沮喪留給了自己。
不由地想到女友曾經陪自己在馬路邊一坐就是大半夜。想到她用溫暖乾燥的手掌替自己暖胃。想到她在寒冷地冬夜走過整條街,只為與自己見上一面……
有時這樣地回憶會讓他覺得心中柔情無限,可更多的時候是讓他覺得分外孤寂。
看到大山與董潔地互動,想到他們倆十多年如一日的親密,就格外羨慕。
大山聽著他訴說心事,最後安慰他道:“剛參加工作,大家都想力求表現的更好一些,感情方面難免疏忽了點,以後慢慢就好了……”
“躲這邊說什麼悄悄話呢?”
劉晨過來,不由分說一人手裡塞一杯酒,“喝酒喝酒,咱們邊說邊喝”
董潔不在身邊,過來給大山敬酒的人就更多了,他最後投降的趴到了桌上。
張燕從洗手間出來,正好碰到一個人扶著大山上樓,“他怎麼了?”
“李悠然醉了,我把他送房間裡躺會兒醒醒酒。”
張燕遲疑一會兒,跟了進去。
大山實是喝的有些多,只覺得頭重腳輕暈眩的很,但沒有完全失去知覺。
送他進屋的同學離開後不久,房門微響,另一陣特意放輕的腳步聲往床前走來。
忽然,一個輕輕的吻落到他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