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多時候,校園裡有一處又一處人群聚集點。學生們參與其中,只記得跟著演講者的思緒,上下五千年,縱橫八萬裡,至高潮處,隨之慷慨激昂;於低潮處,為之扼腕感嘆,小我已經融入了經世濟民的宏願中去了,突然有一種身臨泰山之巔,萬物待我拯救的激情。因逃課而生的些許愧疚早已被扔到爪哇國去了。
從旁經過,大山也駐足旁聽了一會兒。
這幾年,從價格雙軌制改革開始實施,引發了所謂的“經商熱”。產生了中國改革以來的“第三代富翁”,也是暴發程度最囂張的一代致富者。這些人中不少是和權力圈人物沾親帶故者,有的人本人原就是政府官員。他們‘下海’的時間雖晚於前兩代富翁,但由於他們能憑藉權力資本,瓜分價格雙軌制的巨大差價——僅去年一年,價格雙軌制所產生的差價就達一千億元之巨,其中百分之七十流入私囊。
黨政機關經商、“權力轉化為商品”的現象,這幾年裡愈演愈烈,去年光是國務院各部委開辦的公司就有七百多家。這就是所謂地第二次‘經商熱’地源頭。一時間“官商、官倒”的腐敗成為民眾不滿的焦點。
接著是“價格非管制化”。亦即中國特色的“價格放開”出臺了。政府表示。物價關非闖不可,不能前怕狼後怕虎。但是,闖價格關導致惡性通貨膨脹。物價上漲導致城市居民擁擠到銀行去提款,並掀起大規模的搶購風潮。
……
大山忍不住皺眉。他算是改革開放政策後的第一批受惠者。在人們以幹個體為恥的年代,做飯館、做服裝,實打實地靠勞動致富。本質上,他很不喜歡。或者說討厭那些官辦的無人員、無資金、無裝置、買空賣空的皮包公司。
其實他做生意這麼多年,平時總會或多或少和商圈裡一些人打交道。不客氣地說,他能有今天。完全是靠他和董潔兩個自己地努力。趕上時代的發展機遇是一個原因,可是,瀋陽的陳、丁兩位老人家。還有北京這邊地外公和唐家的爺爺,也在其中起了不小的作用。
那是一種無形的作用,不需要實際去做什麼,但是,老人家的存在。卻讓他們地經商之路變得順利許多,最少。不需要看誰的臉色,或者被惡意為難和敲詐。權力帶來地好處,是顯而易見的,這算不算是一種投機和利用呢?實在說不清楚。
腳踏實地做事,做實業,一直是他的經商準則。所以,他甚至沒有跟風炒股。因公司事務而參加應酬時,前後有不少人向他談及炒股的好處,並且以極得意的口氣宣稱:就在股票交易所,一會兒工夫,十塊錢就變成了五十塊,然後再變成一百塊、二百塊和更多……
他不為所動。
只是所見所聞,社會上的種種可稱得上弊端的東西實在太多,這讓他對大學生“憂國憂民”的社會責任感和道德意識,持強烈贊同態度。總要有人對這些不公提出抗議吧?聲音大一些也好,或者總有一天,能引起上面的重視。
小潔有時候會用憂慮的眼光,看著我們高談闊論。
我不明白,她在擔心什麼。
大學生是社會政治事務的熱切關心者和積極參與者,他們熱心時政,關心國計民生,有熱情和抱負,有理想,這是好事,透過爭辯和討論,促過交流和溝通,在共同進步的過程中還可以結識許多志同道合的好朋友。
可是,也許她的憂慮有道理。
最近一些日子,許多學生已經開始停課了。無論如何,這不是一件值得鼓勵的事。
中國不缺少熱血青年,也不缺少熱情,缺的是實實在在的實幹家。學生中的聲音並不統一,他並不喜歡有些人,整天把西方所謂的民主、自由掛在嘴邊。這些東西做為學術上的討論無所謂,因此影響正常的學習環境,就有點本末倒置了。
“哥,我們走吧。”
董潔拽拽大山的衣角。
她從來就沒有參政議政的興趣,只想努力經營好自己的小家,每每聽到有人針貶時弊,心裡總有種無力的感覺。她痛恨這種感覺,那種預知結果,又無力挽回的感覺非常糟糕。可是,她又能做些什麼呢?
大山點頭,“離上課的時間還早著呢,咱們到別處走走。”
單就北大校園的風景來說,並不比哪個公園差,來往的學生多了些,但是並不會讓人覺得是種打擾,清一色的青春洋溢的面孔。筆直的甬路,一眼望不到頭,兩旁的樹木長得鬱鬱蔥蔥,陽光從枝葉的縫隙中漏下來,印下了花花搭搭的斑駁的樹影。
呼吸著四月清新和充滿青草氣息的新鮮空氣,兩個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