禩微斂了神色,內心卻是笑嘆,他這個弟弟的心思,自己怎會不知?
只是世事,並不能盡如人意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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腰痠背痛地從膳房裡出來,已是夜朗星稀,落了雪的夜晚還能看見星星倒是稀奇,她站在臺階上,望著淡淡的月光出神,抑制不住心底的思念,她想他。
“格格,”魏珠弓著身子走過來,朝她打千道:“皇上服完藥歇了,皇上還說格格受累了,讓格格也早些歇著吧,這對翡翠耳飾是皇上賞格格的。”說著從袖子裡拿出一個袖珍的紅色錦盒。
她剛想推脫,轉而笑道:“託雅謝皇阿瑪賞賜,還有勞公公親自送來,這十兩碎銀子就為公公添些茶錢。”
魏珠心領神會地哈腰道:“謝格格了,奴才這就回去伺候去了。”
直到魏珠離開了,她才邊往回走邊開啟了錦盒,大紅色的絨鍛上,安靜地躺著一對銀色鏤空花紋鑲嵌的翡翠碧玉珠子耳環,雕工細緻,銀子和翡翠自然也是上乘貨色,在夜色下,隱隱閃著淡淡的光華。雖是有些年頭的物件了,然保養得當,竟如新的一樣。
她知,這是仁孝皇后的遺物,它的主人一次都未戴過便撒手人寰。
她自然知道這對耳環對康熙來說意味著什麼,此時拿在手裡,這般沉重。
今兒午後,康熙的精神狀態還算不錯,教了蓓兒兩首詩詞,幾個人閒談了會兒,到康熙該服藥的時間,卻像孩子一樣耍賴起來不肯喝,恰逢蓓兒也嚷嚷著餓了,她便自告奮勇做些吃食。
暢春園的膳房雖比不得皇宮,然卻也是樣樣具備。她沒動別的,只是切了塊牛肉,簡單用作料熬成湯汁,將擀的粗細均勻的麵條在湯汁裡煮熟了,點些蔥花,就著幾樣涼拌的小菜。如此平常簡單又清淡的膳食,康熙竟吃的大汗淋漓,蓓兒更不用說,捧著碗將湯汁喝得一滴不剩。看著兩人一老一少相對而坐,吃著這再普通不過的麵條,她突然慨嘆,要是胤禛在這兒多好。原本打算他生辰時親手為他煮長壽麵的,這麼多年來一直沒有機會,誰料今年因為被康熙派往通州公差又錯過了,而康熙和蓓兒倒是捷足先登吃到了她親手擀的麵條。
還有十二年,倘若她能一直陪在他身邊,也只能陪他度過十二個生辰了。想到這個數字,她不禁頓住了步子,原來,十二年,又是十二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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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夢中,不知外面為何有些吵鬧,她披著衣服起身,看了一眼身邊還在睡著的蓓兒,為她蓋好了被子,將頭髮隨意挽成髻,繫好每顆釦子,這才出了門。天色不再漆黑一片,想是離天亮還有不到一個時辰左右。而園子裡的宮女和太監都是一副緊張的樣子,她心下猶疑,一手提著燈籠,另一隻手緊緊拽著斗篷的領口處,屏息走到正殿。
佟佳氏已起身,收拾妥當正要出門,見到她,略一驚訝,不等她開口,便道:“既然你起來了,就跟我一同過去吧,適才魏珠來傳信兒,說是皇上……”佟佳氏的眸子暗了下去,也不給她反應的時間,帶著兩個貼身的丫鬟這便出了門。
寶音託雅感覺到胸口窒悶地難受,她最恨這種眼睜睜看著親人離世卻又無可奈何的悲慟了。康熙雖同她沒有血緣關係,然他對自己也算仁至義盡了,且顧念著髮妻的情分,對自己如同女兒一般,否則也不會將那對耳環送與她。
白日裡還冷清的清溪書屋此時卻擠滿了人,佟佳氏也顧不得避嫌,站在床邊,焦急地看太醫們為康熙診治,一旁伺候的宮女太監也面色緊張不敢大意,若是在這個當口一不小心犯了什麼錯,那怕是芝麻綠豆大小的事,腦袋也會輕易搬家。
不知過了多久,為首的太醫院院使接過宮女遞上的棉巾擦去額上的虛汗,和佟佳氏說了什麼,寶音託雅因為一直站在門邊遂也沒有聽清。其實不用聽,只要看佟佳氏的臉色便可知一二,她下意識地向後退了一步,出得屋子。
天色已大亮,東方泛起了魚肚白,又是一天來臨了,可是,有一個人要走了,再見不到明日的豔陽。
原先聚在屋子裡的人大部分散了出來,各自忙碌,一些侍衛和太監領命而去,分別到各皇子府上還有宮裡去報信兒,除了被圈的胤眩�拓返i,凡是能來的阿哥都要宣來,還有人前往天壇去宣胤禛回來。
她望著侍衛一躍上馬,甚至有一種衝動要追隨而去,她心下慌急了,只想靠在那個能給予自己無限安全的堅實胸膛上。
“格格,皇上宣您進去。”魏珠也是一臉急色。
她轉過頭,只“哦”了一聲,卻怔怔地沒有動,魏珠急了,忍不住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