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一番講解以後,我才回過神來,仔細想想,覺得她說得很有道理,我有點明白了所謂的巫術並不是像我想象的那樣匪夷所思,而是有一定規律可循的。
“你們在說什麼?”刀亞笑呵呵地推門進來。這是一個面板黝黑、長相俊朗的年輕人,上身穿紅藍花格子琵琶繡對襟短衣,黑色束腰,腰間鬼笛和月弧彎刀交錯斜插,下身著黑色短而寬的大甩褲,整個人顯得精神幹練。
第十五章 行屍之死(2)
“嗯,我在幫墨藍把脈,一路上她老是嘔吐,是不是有喜了?”我笑嘻嘻地一把抓住墨藍手腕,煞有介事地用幾根指頭扣住。
“去死,你抓的地方根本不是,俗稱的‘喜脈’在三焦絡下面,中醫稱為‘流脈’,這是把脈的基本常識。要是連這個也不懂,基本上就可以去當獸醫了。”其實我很厭煩和別人一本正經地說話,尤其是討論什麼,但是認識墨藍就改變了,墨藍就是這點兒不錯,不管你開什麼樣的玩笑,只要涉及知識領域,她只要知道,都會認認真真地給你講。
“把不住你的驢脈我就不當獸醫了。”
“我這幾天路上嘔吐,是因為你身上的黑巫術和我相斥。”
“那你為什麼一直不告訴我?”我氣呼呼地說道。對這事我一直耿耿於懷,要是墨藍早一點兒告訴我,我也不會遭那麼大罪。
“當時在路上我只是感覺到四周有黑巫術的氣息,但是也沒想到是你,我以為是從西夏墓裡帶出來的。”
“對了,兩位既然來到我們寨子裡,不如我帶你們出去轉轉,也好領略一下我們苗疆的風光。”刀亞說道。
苗族的豪爽好客我是知道的,今天一見,果然不虛。
刀亞帶著我倆在寨子的四周轉悠,邊走邊給我介紹附近的風光。
這時正是中午時候,田間的人很少,這是一個開闊的田坪,夾在兩山之間。和煦的暖風吹得人身上懶洋洋的,悅耳動聽的山歌縈繞在山澗。我們三個人逛了很久,覺得有些累了,正想找個地頭歇息,這時,從附近的一座竹屋裡走出了一個老漢,仔細一看,正是霍巴老人,只見他閉著眼睛,臉上帶著很滿足的表情,估計應該是剛出恭完。
“霍巴大祭師,你好,你這是要去哪裡?”墨藍問道,墨藍告訴過我,霍巴是這裡的大祭師,和墨藍一樣,修煉的是白巫術。所以墨藍很尊重這位苗寨的大祭師。
“呵呵,是你們呀,我剛做完午課,要去吃飯,大家一起來吧。”霍巴大祭師熱情地邀請我們。
我們跟著霍巴來到他的竹樓,走上去一看,頓時驚呆了。
只見屋子內掛滿了各種法器,而且看上去都古蹟斑斑,像是有不少年頭,從清代到現在的巫術法器都在這裡集中著,像是開博覽會。屋子正中間是一個八角形的土壇,底座用磚砌成,看上去這些磚年頭也很長了,上面繪著雲氣紋圖案,刻著阿、缽、囉、底、多、舍、迦、喃八字真言。磚上面用土堆砌,壇頂豎立著一隻玉公雞,雞嘴塗滿了血。壇前有一個石桌子,上面擺放著兩個香爐,十八個銀座小燭臺,都說神靈是吃香火的,我估計他祭祀的神靈有點貪得無厭。
霍巴大祭師帶我們走進屋,轉到土壇後面,點燃地上的堂火。苗族人吃飯都是在屋內挖個坑做灶,叫做“堂灶”。然後給我們端來“蟲茶”,我看見茶杯裡漂浮著密密麻麻黏糊的東西,有點反胃。不一會兒,熱氣騰騰的飯菜就做好了,菜餚很豐盛,有酸湯魚、血灌湯、辣椒骨等,主食是鮮肉和酸菜做餡的粑粑。我咬了一口,是狗肉。對狗肉的正確判斷源自我從小的偷雞摸狗,我知道苗人很喜歡吃狗肉,有“苗族的狗,彝族的酒”之說。
這時我看見霍巴大祭師站了起來,刀亞也跟著,墨藍也趕緊起身,三人繞到土壇前,神情肅穆地站在那裡,每人點燃兩炷香,對著土壇作了三個揖,然後霍巴大祭師從桌子上取下三掛帶有字元的黃紙。三個人又回到我身邊,坐下來,每人手持一掛黃紙。我嘴裡含著粑粑,驚愕地看著他們三人在我面前燒,很像是燒給我的,好像這頓飯主菜就是我,怕心中內疚,先給我燒上一掛,安安我的心。我趕緊從墨藍手中扯下一點,也學著他們的動作開始燒。
燒完以後大家就開始吃飯,主人很殷勤地招呼我們,我也毫不客氣,吃得滿頭大汗。
飯局快要結束了,一桌子的殘羹剩炙幾乎都是我和刀亞的功德,他倆吃得很少,墨藍一邊吃一邊在思索著什麼。我覺得墨藍很偉大,正是她這種孜孜不倦、勤于思索的精神讓我省去了很多力氣,讓我的消化液能夠前仆後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