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兩人同時問出這句話來,卻又同時住了口。
蘇謐遲疑了片刻,抬起手來,將燒得半枯的花架子上垂下的一叢蔓藤殘枝撥開,走出了陰影,招呼道:“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親王殿下,真是讓嬪妾意外了。”
齊皓看著她走近,轉過身去,看著敬勝齋被燒地半塌的大門:“蓮婕妤不也到了這裡嗎?如果本王所記不差,現在應該是靈犀亭的夜宴時分吧?”
“夜宴時分難道就不能夠暫且離席散散心嗎?倒是王爺此時竟然會在這裡實在是出乎嬪妾預料之外。”蘇謐笑道。
“散心會散到這樣陰森的地方來?婕妤的品味也真是不同尋常啊。”齊皓嘲諷地問道。
“那麼王爺踏月而來就是為了什麼?可不要告訴嬪妾是為了賞景啊。”蘇謐毫不示弱地反駁道。
“……我正在這裡檢視一下工程,明天就要拆到這裡了。”齊皓猶豫了一下說道。
蘇謐這才想起,齊皓是負責工部這一次重建工程的監督的。她打量著眼前已經被燒得近乎白地,只餘下幾根黑漆漆的柱子和橫欄的敬勝齋,明天這裡就要被拆除了!
“不過是一座太妃的尋常宮室,檢視工程竟然需要勞動王爺大駕前來親自檢視?”蘇謐帶著幾分諷刺意味地說道。她可不相信齊皓在這樣的深更半夜還留在宮中是為了盡忠職守。
“既然不過是一座太妃居住的尋常宮室,如何能夠勞動大齊天子的寵妃在這樣的大好夜晚前來觀賞拜訪呢?”齊皓用同樣的語氣反問道。
因為反駁,他不自覺地回過頭來,蘇謐正抬頭看著他,藉著月色,她忽然發覺他的眼睛有幾分紅,難道……
想到這個不可思議的可能,蘇謐頓時怔住了齊皓看到蘇謐呆呆地盯著自己看,猛地回過神來,連忙轉過頭去不再看她。
蘇謐頓時啞然,她簡直不相信自己看到的。
“你……”蘇謐原本不相信齊皓是因為什麼見鬼的工程在這種時候跑來的,她腦中靈光一閃,忽然說道:“你和妙儀太妃……”
“對了,你就是妙儀太妃說起的那位故人,妙儀太妃的家人的冤情是你告訴她的,也是你幫她收殮的……”蘇謐忽然就想起了那天晚上兩人談話的時候,妙儀太妃說的有一位宮中的故人幫助她在宮外調查了當年的真相,以及為她祭拜了家人。
“你怎麼知道?她連這些都告訴你了?”齊皓猛地轉過頭來,那雙琥珀色的眼睛看著她。
蘇謐的臉色一變,此時在這裡一次偶然的相逢,讓兩人不為人知的秘密都暴露了些許出來。
他的眼神出奇的冰涼而且兇戾,閃動著黑亮而森冷的光澤,蘇謐忍不住一顫。
“是妙儀太妃告訴你的?”察覺到了自己的失態,齊皓將語氣放的平淡從容,又問了一次。
“妙儀太妃確實告訴了我一些宮裡頭的陳年舊事,指點了我這個後輩不少東西。”蘇謐淡然地笑了笑,言詞模糊地說道。
“陳年舊事?”齊皓笑了,“什麼陳年舊事?關於王家如何害死了她的家人?”既然蘇謐已經知道了,齊皓也就索性不再隱瞞。
對於這樣的坦白蘇謐有些不適應,她輕聲笑道:“太妃她並沒有提及太多她自己的事情,只是說了一些關於這個宮廷一些不為人知的隱秘而已,這些秘密想必王爺也是耳熟能詳的,王爺又何必心急呢?嬪妾所知道的並不多,否則也不會對於在這裡見到王爺感到意外了。”
妙儀太妃與齊皓既然有聯絡,那麼關於齊瀧身世的秘密必然是知道的,聯想到齊瀧繼位之初的那個謠言,只怕也是兩人之間合作的結果。蘇謐腦中飛快地思量著。
“與妙儀太妃,嬪妾只是談得來的朋友而已,實在是沒有預料到竟然與王爺有這樣的關係。”蘇謐試探著問道。
齊皓沉默了一陣子,抬頭看著眼前搖搖欲墜的宮牆,長嘆了一聲,忽然說道:“都是一些宮裡頭的舊事了,這些事情也不必隱瞞你。當年先帝還曾經想要把我這個不成器的兒子過繼給她呢。”轉而神色一陣黯淡,“可惜她拒絕了。”
“那是當然的了。”蘇謐聳聳肩說道,只要想一下就知道,當年先帝為妙妃過繼兒子,必定是妙妃剛剛小產,寵愛還沒有淡化的時候,先帝才會這樣體貼地為自己的寵妃考慮,可是齊皓的年齡與妙儀太妃相差頂多不過只有五六歲,當時齊皓可能只有十一二歲,沒有什麼關係,可是在過上三四年,只怕在宮裡頭就要有閒話了。
聽了蘇謐的解釋,齊皓驀然回過頭望著她。
蘇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