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言。
喬子昭將兇手畫像貼在京城各處告示板前,凡是個活人都能瞧出畫像上其中一人相貌似誰,只不過礙於其尊貴身份,只敢私下議論,不敢挑明瞭講。
關於畫像上人的身份,大傢俬底下眾說紛紜,默默地期望看皇室熱鬧。誰想上面還沒動作,京裡的流言就像一陣風似的刮過,有人一言道出畫像的那位相貌堂堂的人身份,疑犯乃是脾氣暴躁的恭王,有人不敢苟同,猶猶豫豫道,細細看來,又像康王,有人搖頭,神神秘秘一指了藍天的方向。
圍觀的人紛紛噤聲,不敢再竊竊私語,如鳥獸散去。
喬子昭接著道:“王御史身為朝廷官員,罔顧天子坐於朝堂,膽敢以我自稱,實乃大不敬之罪。微臣就案情請皇上聖裁之時,王御史不慕皇恩,放肆目無君主,插言於陛下之前。”
王御史此時面無人身,幾乎軟成一灘泥。
一個大不敬的罪名扣了下來,給他一百條舌頭也辯不了清白。
私自插言同時藐視皇權乃不爭事實,眾人有目共睹。
都察院左都御史搖了搖頭,王大明為人耿直剛毅,只是行事太過莽撞。
身為都察院的頭頭,不得不出列跪地頓首為下屬擦屁股,心裡直犯嘀咕,再來幾次御下不嚴,教導不當,直接裹鋪蓋乞骸骨回鄉算了。
戚湛捏著畫像一覺,向上一揚,紙張摩擦聲在落針可聞殿內響起。
冷冷的聲音隨之落下:“拖下去。”
糾察彈劾百官犯了大忌的言官再一次倒黴,屁股被揍的幾成四瓣兒。
同難兄難弟作伴去了。
戚湛將手裡的畫像扔給曹德義,讓下面的人傳閱,冷冷的斜了一眼左都御史,左都御史腦門出汗,都察院首腦真不是人乾的活,手底下沒一個安生的。
金磚刺目,膝蓋發疼,戚湛才緩緩開口讓他起身,並未責怪他一言半句。
左都御史看著前面官員遞過來的畫像,心下再添了幾分小心謹慎,默默無聲的將畫像傳給下一位。
待所有人看完,戚湛才徐徐開口:“諸位愛卿,可瞧出畫像上的人是何人?”
殿內又是一陣死一般的寂靜。
集體裝聾作啞。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皇室內部的事,他們還是不攙和的好。
戚湛見所有人都閉上嘴巴,無聲嗤笑了下,嘆息道:“朕不知為何想起指鹿為馬的典故來?可有愛卿為朕解釋下何謂指鹿為馬?”
朝臣們無不表情數變,心裡惴惴不安。
指鹿為馬的典故試問在場諸位哪個不知,哪個不曉,秦朝時期,丞相趙高陰謀篡位,排除朝中異己,牽了一頭鹿出來忽悠住秦二世祖這個笨蛋。
當今如今君威日重,帝王手段愈加凌厲,哪裡敢有人將他當秦二世那個蠢驢來糊弄。
當今這是在諷刺他們畏懼權勢不敢直言。
紛紛如下鍋的餃子般跪地三呼萬歲,皇上天縱之資,皇上聖明。
戚湛突然站起身來,目光緩緩從眾人身上掃過,沉聲道:“為人臣不忠;是為人子不孝也。不忠不孝,何為人臣?你們都是國之重臣,法不責眾,這個道理想來各位心裡都是明白的。你們各位都是眼明心亮的,朕只想問一句,你們在家也是這般欺上瞞下,敷衍一雙高堂的嗎?”
這話委實說的過重了,朝臣們連頭都抬不起來,似乎有千斤重。
戚湛負手緩慢地從丹陛上走下,諸位只能透過餘光瞥見帝王腳上暗金龍文的靴子。
背上竄起寒涼,沒幾息後背便溼透了。
帝王威嚴震懾下,眾人心臟如雷鼓,帝王都將話說的如此明顯了他們再不上道怕是會引來帝王一怒。
有些人猶豫了起來。
戚湛失笑:“朕也不為難你們,都起來吧。”
曹德義心裡嗤笑,一幫子吃裡扒外,狼心狗肺膽小如鼠的狗官。
吃著皇上賞的飯,不為皇帝辦事,連狗都不如。
見帝王目光看向宮門外,有抬腳往外走的趨勢,冷冷開口:“退……”。
退字剛剛脫口而出,朝自還憋在喉嚨口,便聽見有人大嗓門一喊:“依臣看,這畫像上人有幾分像恭王。”
曹德義斜了那人一眼,垂下眼瞼來,看著地面上的金磚,研究上面的花紋。
有人帶了頭,後面的話就沒那麼難以開口了。
“臣看,倒有幾分像康王。”
你言我一語,好不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