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軀偉岸的中年和尚,並肩而出,中間挾持一個蓬髮垂髯,衣破百綻的老人,緩步而出。
大悲禪師道:“方施主可識得此人嗎?”
方兆南瞧了一陣,搖搖頭,道:“不識。”
大悲禪師道:“方施主再仔細瞧瞧,他久過囚居生活,也許神情已變。”
方兆南仔細瞧了一陣,道:“在下確不認識。”
對面坐的大愚禪師,突然一睜雙目,兩道冷電一般的眼神,逼視著方兆南道:“此人不是方施主口中的言陵甫嗎!”
方兆南道:“在下和知機子言陵甫已有數面之緣,不論何等情勢,一眼之下均可辨認出來,此人衣著形態雖像,但決不是他了。”
大悲禪師忽然站了起來,僧袍一揮,那兩個偉岸僧人,押著來人,重又退入那黃綾垂慢中去,目注大愚說道:“師兄,咱們走吧!”
大愚禪師應聲而起,合掌對方兆南道:“方施主請。”
方兆南不知兩人搞什麼鬼,茫然回顧了兩人一眼,跟在大悲禪師身後,向外走去。
三人似是都有著沉重的心事,一路上誰也不肯再說話,似是一說話,就會破壞了這莊嚴的氣氛。
行約一盞熱茶工夫,進入一片草花叢中,一座山石砌成的堅牢石屋,矗立在兩株高聳的古柏挾持下。
大愚禪師走近石屋,從懷中取出一把鐵匙,開啟門上鐵鎖,用力一推,兩扇木門呀然大開。
出人意外的這室中打掃的十分乾淨,一個白髮蕭蕭,長髯垂胸的老人盤坐在石屋一角。
方兆南輕輕的啊了一聲,道:“言陵甫。”奔了過去,抱拳一揖。
他內心之中,一直對這位馳名武林的神醫,有著極深的抱咎之感,如若不是他送圖易藥,深入九宮山寒水潭上浮閣,這老人決不致身經這等慘變,一個專治疑難之症的神醫,變成了瘋瘋癲癲。
這短短的一段時日中,言陵甫又似老了甚多,但他的瘋癲之症,卻似好了些,靜靜的坐在一側,見三人走了過來,微微一笑,但卻端坐未動,默默不語,對方兆南以禮相見之事也不理會。
大愚禪師低聲道:“方施主請相諒老衲,情非得已,不得不故弄狡猾,一試方施主的來歷。”
方兆南聰明過人,已聽出弦外之意,剛才那兩位和尚硤持之人,乃大愚禪師故意安排的假冒之人,相試自己,當下裝作不懂,故意扳轉話題,說道:“這位言老前輩的瘋癲之症,不知是否好了一點?”
大悲禪師嘆道:“老衲等已盡了最大心力,以我們少初寺上乘的傳氣過穴之法,替他療治瘋癲之症,雖然好了甚多,但神智還未全復。”
方兆南黯然一笑,道:“目前江湖上能知冥嶽底細的人,只怕只有此老,如他的瘋癲之症能夠痊癒,對大局幫助甚多。”
大悲禪師道:“方施主傳來凶訊,乃我們少林創立門戶以來從未有過的大恥大辱,昨夜老衲和諸位師兄弟研討的結果,深覺此事嚴重,非同小可,大局的成敗,關連到整個武林的存類絕續他輕輕嘆息了一聲,接道:“不瞞方施主說,大方師兄的成就,是我大字一輩師兄弟中,最傑出的一個,隨他赴約的三十六護法,也是本寺中三代弟子中精萃高手。
眼下敝寺中,雖尚有千人之眾,儘可再起高手,重赴冥嶽一戰,但此等匹夫之勇,智者不取,老衲和諸位師兄弟商討結果,決定把此凶訊,用擊節傳音之法,向敝寺中僅存的兩位長輩請示方兆南接道:“貴寺中兩位長輩,不是還在禪關期中嗎?”
大悲禪師沉嘆了一陣,嘆道:“此行雖有擾兩位前輩禪功,但事已至此,也無可奈何了。”
方兆南道:“在下已把訊息傳到,想就此向兩位告別。”
大愚禪師接道:“擊節傳音,能否得到兩位老長輩的回應,眼下還很難說,方施主請再多留半日,就可決定事情如何!”
方兆南暗暗忖道:“少林寺的武功,當真是廣博難測,傳氣過穴之法,已是聽所未聽,見所未見,擊節傳音,又不知是什麼樣的武功,打坐調息,一坐數十年,更是不可思議,這些事都是人生一世,罕能遇上的奇事,留在這裡開開眼界,也算不虛此行。”
心念一轉,當下說道:“既然只留半日,在下恭敬不如從命了。”
大愚禪師道:“言陵甫瘋癲未愈,勢難相助,咱們留此無用。
不如去瞧瞧他們準備好了沒有。”三人一齊離開靜室,大愚禪師關上室門,魚貫離開了戒持院。
方兆南隨在身後,穿過了幾重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