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荷她們打了水進來服侍皇上與謝寧梳洗,謝寧坐在鏡前把簪子和耳墜取下來。
皇上靠在榻邊看著她的動作。謝寧抬起手臂摘去耳墜時,小巧的耳垂被燭火映得晶瑩剔透,象是貝殼般玲瓏秀美。
她發現身後有人在看著她,側過臉來微微一笑。
皇上不由得也笑了。
兩人端端正正的臥著,可皇上的手在她的耳朵上捻了又捻,象是在把玩什麼珍寶玩器似的。
“癢……”謝寧聲音都有點兒哆嗦了。
皇上的動作頓住,但手還放在原處沒有挪開,輕聲問:“什麼時候扎的耳眼?”
謝寧回想了一下:“十歲的時候。”
“怎麼這樣晚?”皇上本來是順口問一句,聽到她的回答卻覺得奇怪。
“小時候怕疼,舅母幾次要給我扎耳眼都叫舅舅攔了。後來年紀一天天大了,出門的時候老有人問起,實在不象話了,舅舅也不能再攔著,舅母就給我紮了。”
皇上以往沒覺得耳朵穿洞有什麼,可是現在卻覺得有些可惜。渾圓無瑕的耳珠象是天然的珍寶,被穿一個孔總覺得是人為的給新增了瑕疵。“疼嗎?”
“不算疼。扎耳眼都要選三九天,天冷耳朵都要凍僵了,沒多少感覺的。再說天冷的時候紮了也不易發。”
這種小姑娘家的瑣事皇上以前當然沒有聽過,也從不關心,可現在聽她這麼娓娓道來,眼前就象真的看見了這一幕情景似的。
她十歲的時候是什麼模樣?扎耳眼的時候哭沒哭?撒嬌沒有?
真想看一看。
聽著窗外風聲又緊了起來,皇上終於大發慈悲把手縮回去,謝寧趕緊用力揉了幾下耳朵。
皇上握著她的手放回被子裡:“別鬧,快睡吧。”
誰鬧了啊?
這才叫賊喊捉賊呢。
但心裡長久以來對皇上的敬畏還在,謝寧在肚裡嘀咕了這麼一句“大不敬”的話之後,有些心虛的往皇上身邊又挪了挪。
她一覺醒來的時候天早就大亮了,皇上什麼時候走的她一點兒也不知道。青荷一直在旁邊待著,一見她醒,趕緊起身過來伺候,一邊喚人進來。
謝寧懶懶的打了個呵欠:“皇上幾時走的,怎麼不叫我?”
“皇上不許叫,說讓您多睡一會兒。皇上走時還說,讓您別隻顧著做針線,眼睛可吃不消。”
謝寧接過熱氣騰騰的面巾捂在臉上,熱氣似乎從每個汗毛孔直透進肌膚裡頭去,整個人好象都跟著舒展開了,說不出暢快。
這一塊不熱了就再換一塊,連焐了這麼三塊,謝寧這才洗一把臉,塗上薄薄一層面脂就算完事了。又不出門,皇上白天也不會來,她連眉毛都不描了。
倒不是懶,而是覺得一張臉這麼幹乾淨淨清清爽爽的就好。
方尚宮從外頭進來,帶著一身寒氣,站在門邊把斗篷脫掉。
謝寧看著人擺早膳,轉頭就看見了她。
“方尚宮來了?用過早膳沒有?”言下之意沒吃的話就一起吃點兒。
都這個時辰了,方尚宮當然不會還空著肚子。於是謝寧只能自己獨個兒用膳,把瓜絲、火腿用薄煎餅捲了,抹上一層醬,吃的很香。吃這個配著熱粥最相宜。
方尚宮等她吃完,才把今天的幾件事一一回稟。
一件事是打發人去慶雲宮送了兩樣禮物,畢竟賢妃從冬至那天回去之後就臥床不起了。謝寧眼下這情形不能前去探望,但也不能不聞不問的當不知道。
另一件事就是周稟辰打發人來說,已經在給謝寧肚子裡未出生的孩子挑選乳母了。按例皇子與公主都要配兩到四名乳母,這件事可萬萬馬虎不得,須得及早預備。
胡榮親自去的慶雲宮,不多時就回來了,先進屋來回話。
“東西已經送到了,慶雲宮的陸太監說多謝主子記掛著,賢妃娘娘並無大礙,只是天氣一冷老病發了,不能出屋子。還說等賢妃娘娘好轉了,一定請主子常過去坐坐,喝茶說話。”
謝寧點頭:“知道了,還有旁的事嗎?”
胡榮回稟說:“淑妃娘娘和施順儀、高婕妤幾位,今兒正好也去慶雲宮探望。”
胡榮出來的時候正好淑妃她們進去,胡榮就在一旁候著,等她們一行人進去了他才回來。
胡榮知道在淑妃這些人面前自己一個小太監實在不值一提,但他不知道也有人注意到了他。
進了慶雲宮之後高婕妤就和施順儀說:“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