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笑肉不笑的迎她進來,又喝斥宮女:“不長眼的東西,這樣的茶能招待貴客嗎?還不趕緊去把上回皇上賞的貢茶沏來?”
施順儀剛剛坐下,一聽這話就有些坐不住了,微欠著身換了個姿勢:“高婕妤說哪裡話,這樣客套我下次怎麼好意思再來?”
高婕妤扯扯嘴角:“看施姐姐說的,今時不同往日,待冊封禮之後,我見著姐姐就得行禮參拜口稱娘娘了。”
施順儀慌的擺手:“快別這樣說,要不是因為旨意已下,我真想去求皇上收回成命。我的出身後宮姐妹們就沒有不知道的,就算我真成了妃子,旁人也不會真的拿我當個人物來敬重。我來就是想跟婕妤妹妹解釋一二,這冊封是皇上的意思,我也不敢違旨。但以後咱們姐妹相處還是跟原來一樣,妹妹切不要因此和我生分了。”
她的話說的如此懇切,高婕妤這才算是抬抬眼皮,正眼看她了。
看施順儀這麼憔悴的樣子,實在不象是春風得意來抖威風的。
高婕妤這會兒對她的來意也的確好奇起來。
“瞧姐姐說的,咱們這麼多年的情分了,這宮裡頭要說交情,誰及得上咱們相識相知的年歲?施姐姐得了體面,妹妹也跟著高興不是?”
施順儀搖搖頭:“其實這都怪我。我不合該去煩謝婕妤。高妹妹你也知道,我也盼著有個孩子,玉瑤公主沒了親孃,我又一直很喜歡她,我還求懇謝婕妤,託她在皇上面前說情,想撫養玉瑤公主。皇上多半是不捨得把孩子們分開,想著放在一起作伴才能更手足友愛,沒答允我的所求。這個封妃,想必是謝婕妤心善,權作給我不能撫養公主的補償吧。”
高婕妤險些沒給憋的吐血。
想撫養玉瑤公主的人多了,皇上怎麼不個個都給補償?果然太監們打聽來的訊息也有幾分靠譜,施順儀就是靠上了謝婕妤,藉著她的光才得了這個晉封。更進一步想,沒準皇上是曾經想把孩子給施順儀撫養的,被謝婕妤從中截阻,皇上心中有些過意不去,這才給予施順儀另一種恩賞。
沒錯,必定是這樣。三個人晉封,謝婕妤一躍而成貴妃,比另兩個人又不是同一待遇。不僅僅是冊封的吉服冠服有差異,以後零零碎碎,妃與貴妃聽起來就差一個字,可其實中間的差別大著呢。
妃子可以有數名,可貴妃只有一個。高婕妤哪怕今年冬天或是來年年中再得冊封,位份也不可能比貴妃更高,謝貴妃已經永遠壓在她的頭頂上了。
一百五十九 月圓
仲秋夜的當晚月色格外好,坐在院子裡,差不多可以看得清楚書上的字跡。
謝寧讓人將圓桌擺在了永安宮正殿後的庭院裡,碧紗燈點了兩盞,一看月色這麼好,索性讓人把燈也熄了。
這樣清清靜靜過一個節其實謝寧很喜歡,不用應酬一大堆相熟不相熟的人,說著言不由衷的話,穿戴的闆闆正正的,連亂動一下都不行,生怕有什麼失態落在別人眼中。
大皇子過來時穿了一件鴨蛋青的袍服,怕晚上風涼,方尚宮又給他多加了一件薄絲棉的坎肩,這衣裳在月色下看來象是銀灰的顏色。謝寧穿的是一件淡橘粉的衫裙,淡施脂粉,眉心畫了一點梅花妝。玉瑤公主還穿著白日裡那一身兒,板著小臉,剛才宮女想替她更衣,她甩手跑了,謝寧安慰了她一會兒,又替她重新梳了頭,衣裳卻沒有換。
玉瑤公主不肯說話的時候,她的小嘴誰也撬不開,謝寧也問不出來她究竟為什麼事不高興。
難道是對新衣裳不滿?小孩子應該都喜歡鮮豔絢爛的衣裳和玩物,但現在所有人都只能穿著簡素一些。這一年裡宮裡頭是第二回著孝了,上一回就是淑妃去的時候。
皇上也只穿了一件麻灰色常服,腰帶都沒束,懷裡抱著二皇子那個小胖墩,叮囑兩個孩子說:“等下就要上床安歇,別吃太多冷的東西,回頭積食難受。”
大皇子站起身來應了一聲是。
謝寧趕緊說:“你快坐下,別弄的跟什麼朝堂大事一樣。過節就要高興些。”
席上當然有應節的西瓜、月餅。擺在中間的那一個團圓月餅就是謝寧領著大皇子他們親手蒸制的,跟精美二字壓根不沾邊,勉強有個月餅的樣子就是了。謝寧拿銀刀把月餅均勻切開,每人都分得一塊。
當然月餅吃起來味道還是不錯的,連二皇子也分得了一小塊兒。那小半塊月餅讓他磋磨的不成樣子,又玩又咬,甜膩膩的餡兒沾的手上身上到處黏乎乎的。
大皇子取出笛子來吹了一支曲子助興。皇上十分捧場的以手叩著桌案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