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睜開眼睛,一時間完全想不起自己置身何地。
“主子,船上起火了。”
起火?
青荷趕緊抓過衣裳往謝寧身上套,這才套到一半,白洪齊的徒弟小葉也到了艙房外。他沒敢直入艙房,隔著門問:“貴妃娘娘可醒了?皇上遣奴才過來護衛娘娘。”
謝寧這會兒已經徹底清醒了,一邊麻利的收拾自己一邊問:“哪裡起火了?皇上在哪裡?公主和二皇子呢?”
“皇上那裡一切安好,火是從底艙著起來的,火勢不大,只是船底怕是已經在漏水了,得先轉到旁的船上去。公主和二皇子那裡也已經有人去安排照應了,還請娘娘放心。”
說話功夫謝寧已經披上了斗篷穿好鞋子從艙內出來了。春天的夜晚河上有風,謝寧一出來就聞到了一股焦灼的嗆人的氣味兒,被衝的忍不住咳嗽起來。
小葉領著兩個侍衛護著謝寧往下一層走。從睡夢中被叫起來的玉瑤公主被太監背在身上,二皇子則被乳母緊緊抱著,腳步急切的跟在後頭。
天黑看不清楚腳下,梯子又有些陡,謝寧腳下一滑,幸好她扶著欄杆才沒有跌倒。青荷的一顆心都要從喉嚨裡跳出來了,眼見著謝寧並沒摔倒,趕緊伸出手牢牢握著她另一隻手,這一回是寧可走得慢些也不敢將手鬆開。
風吹來了一陣黑煙,燻得人眼都睜不開了。謝寧聽到有人驚呼喊叫,似乎起火的船並不只是這一艘。
這是怎麼一回事?如果是意外失火,絕不會好幾艘船同時有意外吧?
不,這肯定不是意外。
御舟起火一定是衝著皇上來的陰謀。
皇上現在在哪裡呢?
船身又是一震,夜幕中傳來箭夭破風之聲,接著就是人的慘叫聲跟著響起。
二百四十 箭矢
青荷搶在了謝寧身前,伸開手臂盡最大的努力把謝寧擋在了身後,一面連聲問:“胡榮,胡榮?你沒事吧?”
“沒。”箭擦著胡榮的肩膀,把他的衣服射穿了,但幸好冬天穿的厚,他人沒事,用力撕了兩下,費力的把那枝射來的箭拔下。
“箭給我。”
胡榮愣了一下,青荷連忙說:“主子,這東西您別碰著,當心有毒。”
“給我看一看。”
謝寧這樣堅持,胡榮只好把箭枝倒握著遞過去,他握著有箭簇的那一頭,把箭羽那端遞給主子。
謝寧接過箭大略的掂出了輕重,又用手摸過箭簇。
她微微鬆口氣,這不是禁軍的制式。小舅舅以前教過她,在長寧殿裡她見過不同制式的箭簇。禁軍從去年金風園一事後都換成鐵箭桿,箭簇也要寬得多。
不是禁軍叛亂的話就好。
雖然現在的情形怎麼也稱不上一個好,但好歹還沒到最壞的地步。
“吩咐所有人,把窗戶上的棉簾子扯下來,浸溼水披身上。”
胡榮愣了下,趕緊往前傳話。前面有人被箭射中,受傷的人在長聲慘呼,一片嘈雜凌亂之中,他的聲音幾乎沒有幾個人能聽到,只有離胡榮很近的兩個侍衛趕緊快手的將近處的簾子扯下來。幸而天冷,窗上的棉氈極厚,浸了水之後沉的幾乎拎不動。但是這樣一來縱然火苗竄上來了一時也燒不著。
另一個侍衛卻想到,這樣浸了水的棉氈既厚且硬,只怕射來的箭都扎不穿,披在身上就不懼那些從黑暗中射來的箭枝了。
密集的箭雨只有那麼一撥,遠處傳來兵刃交擊之聲,人聲,還有落水聲時有響起。
謝寧的從容讓身邊的人也都跟著鎮定下來,沒人再哭喊慌亂。
人的本能都會掙扎求生,可不管他們現在如何想奪路而逃,也得硬忍住。後面有火,前面有箭,落在後面的不一定能活,可衝到前面的也八成會死。
就算自己逃出一條命來有什麼用?倘若主子有個什麼三長兩短,他們就是逃出命來也一樣要問罪。
謝寧前後都站著人,將她和兩個小主子擋得密不透風,緩慢的從二層下到一層。
火焰吞噬著木製的船身,嗆人的煙氣燻的人睜不開眼睛,謝寧沒走幾步就腳下踢到了人。
但肯定不是活人。
她看著比誰都穩得住,但她心裡更慌。
皇上呢?本來皇上應該就在左手邊的艙房裡頭,可是現在這裡已經空無一人,地下有死屍,艙門洞開,而皇上現在在哪兒呢?他還好嗎?
從她醒來到現在有多久了?夜中突然驚醒,謝寧前半段都有些渾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