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什麼好說的?此坑不留爺,爺大不了再另尋坑去!我一擰身,急速地向前掠去。
風吹乾了我不由自主湧出的淚,甚好,不用我擦了。
翻過一個小嶺,才發現我已亂了方向,這既不是回村的,也不是去地宮的路。
我這是要往哪裡去呢?嗯,我說過要去來春鎮的,那兒不是有沉香麼?去,一個人也去。
只是這路,好象不太認識。正左右張望間,忽聽到後面有馬蹄聲,有人招呼我:“祁女俠!”
我轉頭,身後一男子牽了一匹馬,帶了和善的笑看著我。這人我認得,雖不知姓名,卻知道是歐陽家門下,這段時間走地宮探秘道,天天遇見的。他關切地問:“祁女俠這是要去哪裡?怎麼一個人吶?”
我掩了情緒道:“啊,我想去來春鎮。我聽說那兒熱鬧,又閒著,便想去瞧一瞧。”
他又問:“易少宮主沒與你一起麼?”
我道:“他這幾日太忙了,沒空。只我自己有空,便想去逛逛。”
他“哦”了一聲道:“來春其實比曲水更熱鬧更有味道,也沒比曲水遠多少。酒樓的菜做得普遍比曲水好,沉香酒也真不錯,確實是香。就我自己來看吶,來春的小吃尤其好,你要是去,一定要住一晚,清晨起來嚐嚐那裡的早點,那小吃,韮菜蛋包餅那真叫香,糯米條頭糕細膩芳香,甜而不膩,你們女子一定喜歡。還有雞湯田螺,溪魚,你一定得去嚐嚐。”
我扯了個笑容:“真的?你說得那麼好,我一定要去嘗。可是……”我頓了一下:“我好象不認得路。”
他哈哈一笑,指了指腳下這條路道:“不難走的,就是沿著這條路出去,看到官道了往東走便行了,很好認。只是走路的話,要多費點時間,騎馬的話一個多時辰便能到了。要不,我這馬借你,你回來時還我便成。”
我道:“這怎麼好意思?你往哪裡去呢?不用馬嗎?”
他回道:“我回歐陽家駐地啊,前面沒多遠就是我們住的橫山村了,不用騎馬了。”
我也有些心動,便謝過他,他又笑笑說:“要我幫你跟易少宮主打個招呼嗎?祁女俠似乎是臨時起意?”
哎,還是被人看穿。
我點頭道:“好。”
他看我上馬,笑著朝我揮揮手道:“住一晚,散個心便回來吧。”
我騎著馬在小道上小跑著,轉上官道後卻急馳了一段。飛馳的感覺讓我的心情慢慢放鬆下來。這似乎又是易戈教我的排解方法。
到來春,果然很快,我走了一個半時辰多一些,跟人打聽了最有名的酒樓,坐下便點了幾個特色菜。午飯未吃,此時已餓得前胸貼後背了,雖然心情不好,但菜真不錯,我還是吃得下的。讓小二取了一小壺沉香上來,慢慢地喝著,這酒甜香,入口綿柔,果真是好酒。
我並未喝醉,一人在外,這點卻是清醒的。但酒易勾起心事,眼裡被淚蜇得疼,去腰間摸帕子時卻摸到為易戈繡的那隻荷包,黑色浮凸了松葉紋的錦緞,上面清清爽爽地繡了一支並蒂石榴花,青翠的枝,豔紅的花瓣層層疊疊,費了我多少的心血,指上不知被針刺了多少次。繡完了,春滿誇道:“公主常說自己不善刺繡,其實認真繡來,真的很不錯,色用得好,也精細呢。”可再精細又如何?只怕那人並不欣賞。我捏了那隻荷包恨恨地扔到了地上,一杯沉香下去後,終又捨不得,彎腰揀了回來,拍了浮灰,依舊塞好。
從酒樓中出來,尋了個客棧住了,卻又鬱悶,便出來亂逛。走幾步就是一條熱鬧的街巿,我卻被一家店鋪吸引,那店門面很小,是做木雕的,有小件的傢俱和一些妝盒擺設什麼的,手藝十分精良,花式也新奇,並不是什麼雲紋、牡丹之類的,刻的是最普通不過的花草,木槿、石榴、牽牛什麼的,皆生動,我甚至還看到了易戈為我雕的那個妝盒上的那種草紋,還看到一枝桃花簪,忽便想起自己的那一枝,抬手去撫鬢,卻是一驚,那簪竟不在發上,難道是我這一路狂奔,掉了麼?果然,沒有緣啊。
我便這般愣怔著站在人家店鋪裡,惹得那四五十歲的鬍子拉茬的掌櫃多看了我很多眼。
沒了看的心情,我仄仄地出了門。走出不遠,忽聽後面有人叫我:“姑娘留步!”
逐虹 易戈番外 我的公主(一)
一
那一年,娘病得很重,村中的方先生來看過,他雖通醫,但究竟不是大夫,只說娘是舊傷加心疾,還得請外面的大夫來看。我沒錢帶娘出村看郎中,這獨望村又是遠近聞名的癘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