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因為美色而忘了自己。
連自己都忘了,更不要說未婚妻小荷。
小荷真是想不生氣都難,甩下他轉身就走。他也不知道追,還牽線木偶似的跟在那小姐身後亦步亦趨,直到人家上了車,車子不見影兒了才回家,還神思恍惚的,跟中了邪一樣。
當晚,小荷同阿慕進行了自同居以來最認真的一次談話,問他:“你到底有沒有真正愛過我?”
阿慕茫然地看著小荷,半晌沒有回答。
小荷嘆息,當時便想過是不是應該分手了,然而想到他們兩年間的感情,又覺割捨不下。為了一個從天而降乘風而去八竿子打不著的陌生人,至於要鬧到分手那麼嚴重嗎?反正他們以後也不會再見面,沒必要為了捕風捉影的乾醋讓自己煩惱。
她決定再給阿慕一次機會。
可是前天,兩人去看樓的時候,竟然冤魂不散地,又和那小姐遇上了,而且還不費吹灰之力地弄清了她的身份——看不出她年紀輕輕的,竟然是那家冰蟬房地產公司的總經理,叫雪冰蟬,公司就是以她的名字命名的!
再次面對蘇慕靈魂出竅般的痴迷表情,小荷深感絕望,不禁有種在劫難逃的感慨,一切,都是命中註定的吧?
房子自然是沒有買。
小荷終於正式提出分手。而蘇慕,竟然毫不挽留,還神經兮兮地長吁短嘆,唸了句不知是詩是詞的東西:“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惘然你個頭!”小荷再也忍不住,拎起行李叫上斑點走了,沒忘記把門重重地摔了一聲,踢了兩腳,嘴裡還罵著:“王八蛋,餓死你算了!”
蘇慕真的很餓,但是當然不至於餓死。他在屋子裡呆呆地坐到天黑,餓得肚子咕咕叫了,也就爬起來,晃晃悠悠地出了家門,一徑往街角的麵館走去。
對於小荷的走,他自己也說不清是惋惜還是釋然,同居兩年,七百多個日子,他們之間的感情早就混淆了,偶爾的纏綿溫存,到底是因為習慣呢還是興奮,或者乾脆是生理週期?
就像這辣子拌麵,陝西人從小吃到大,吃成了習慣,能說得清是因為喜歡還是因為習慣嗎?
小荷問他有沒有真正愛過的時候,他自己也在問自己,可是他真的不知道答案。兩個人走在一起兩年,既然已經有過結婚的打算,自然是動了真情的。可是內心深處,他早就有些厭倦了。厭倦小荷的沒完沒了的抱怨,惦記一件明明買不起的名牌服裝時嘖嘖咋舌的面相,搬弄辦公室是非時酸溜溜的笑,甚至包括她在床上永恆不變的姿態以及假裝興奮的叫聲……但是這一切,他都從來沒有跟小荷說過,甚至一絲一毫都沒有流露過。
本來嘛,像他這樣一個人,貧窮,失敗,孤單,又倒黴,吃飯能吃出沙子,買衣服買到長短袖兒,在家裡走來走去都會平白絆一跟頭,喝口涼水都塞牙的,只要有個女人肯跟自己過,還有什麼可抱怨的呢?
他的確打算要和小荷過一輩子的,只要她不提出分手,他便絕對不會提出,而且,作為一個男人,他一定會盡自己的能力好好照顧她一生;然而,當小荷決定斬斷兩年的情緣離開他,他卻也並不覺得多麼遺憾,反而有些如釋重負似,並且慶幸好在沒有帶她回去見母親,免得一場解釋,真是有先見之明。
帶著記憶出生(4)
也許他真的是一個薄情的人。
只有真正薄情的人,才會在兩個小時內就忘記兩年裡積累起來的感情。
但是另一面,他不過只見了雪冰蟬兩分鐘,卻為什麼整整兩個星期都念念不忘呢?
是“豔遇”?抑或“遭遇”?
遇到雪冰蟬,讓他忽然清楚地意識到一個女人和一個女人是多麼的不同,意識到即使是他這樣一個又衰又麻木的男人,也會為了一面之緣的美女而心動,甚至甘願改變自己生命的軌跡。
他不明白雪冰蟬為什麼會給自己那樣大的震撼。
當然,她美麗,眉目清朗,端莊飄逸,就像從時裝雜誌封面上吹口氣走下來似的,並且,神情舉止間有一種高貴的氣度。但是,他蘇慕好歹也算得上學貫中西,平生見過的美女不在少數,何況,那女子美則美矣,也沒到天姿國色的份兒上,終究是紅塵中一個普通的漂亮女人罷了,又不是真的天仙,何以讓他這樣丟了魂兒似的?
也許,是因為她舉止的優雅,穿著的得體?蘇慕是做服裝推銷的,對別人的著裝品位十分挑剔,這也是他對小荷最不滿的一點,天天亂穿衣,還自以為是得要命,死不肯聽取別人的意見,哪像雪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