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神佑答應了一聲,帶八郎到蔣氏跟著,六郎也湊了過去。不外說些:“人到了就好啦,總比提心吊膽的好。”
蔣氏道:“我也是這般說的。可惜了,你阿爹又出門兒去了,等他回來,才是更熱鬧。”
閒說些家常。便是晚宴,也不提什麼政事。
雖是久別重逢,眾人也不痛飲,淺酌即止。見月上中天才散。姜戎不放心妹子,跟著到了門外,等姜氏上了車,才說:“都飲了一些酒,神佑也不要騎馬,六郎也聽話坐車。三娘(姜氏)你看好了孩子,別讓他們逞強。”
眼看著母子四人都上了車,才退後一步,一擺手:“回吧。”
姜氏嗔道:“當我還小呢。”在京裡時,凡回孃家,她哥哥們都要這般送,樣樣都要親自檢視。那時候她過得憋屈,要不是有孃家支援著怕是得崩潰。如今一家都到了昂州,姜氏很有幾分懷念回憶之情。
帶著這份情感,又有兩分醉意,姜氏便對兒女們道:“你們舅家對我們不薄,如今初到,你們可要多多照看幾分。”
顏神佑笑道:“舅家上進,到哪裡都壞不了的。”
六郎跟著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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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神佑並沒有哄騙姜氏,有姜戎這等人材到來,不用都是浪費。更何況知根知底,親舅家相處將近二十年,也不曾對不起過顏家。且姜戎原本是朝廷的高階幹部,姜家練兵多少年,姜家部曲,戰鬥力也是不錯的。
第二天,她便請舅舅們過府議事。
在那之前,她先見了南宮醒。
南宮醒才回家,老婆孩子熱炕頭地過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原想睡個懶覺的,卻被顏扒皮派人叫了來。南宮醒在妻子擔心的目光中搖一搖頭:“沒事,又不用我衝鋒陷陣。”說著打了個哈欠,一搖三擺出了房門。
到了庭院裡,伸手在臉上一抹,變臉似的,表情一變,就變成了一個面無表情的嚴肅份子。憑誰來看,他更像是一個古板的學究,而不是一個巧舌如簧的說客。
自打顏肅之走了,顏神佑就開始了高三生的生活,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派人去叫南宮醒的時候,顏神佑就已經按著驛丞送來的情報(人員、資財等),跟方章開過一個小會了。初步估算了一下姜家需要的土地,以及,顏神佑這些個親戚,都能幫上什麼忙。
姜雲來的時候,已經劃分過一次田地了,姜伍過來,又撥了一些。這一回,是第三次。姜家還沒分家,前兩次劃得地頗多,這一次便不能劃分太多。反正都是姜家自己內部分配,就不用顏神佑去操心了。
南宮醒到得州府廳事,敏銳地發覺屏風後面影影綽綽,心道這大約是丁小娘子她們了。要說小娘子管事,是需得些女孩子幫襯,只是這樣男女有別,委實有些麻煩的。
一心二用,他還行了個標準的禮。
顏神佑站起身來,笑道:“一路辛苦。”
南宮醒再次重申了這是他應該做的。
寒暄畢,上茶果,南宮醒不客氣地喝了一杯茶,還要續杯。才講起京城的事情:“據下官看來,此事,河間越家脫不了關係。恐怕,他們早就知道了,是以推波助瀾。”
顏神佑點頭道:“五逆與京城門閥之間,總有千絲萬縷的干係。我家在京城時便知,京城不少謠言是與他們脫不了干係的。京城究竟如何?”
南宮醒道:“臣恐社稷傾覆。”
“哦?”
南宮醒回想了一下,道:“君臣離心。這世間,豈是佔著為君的名份,便能令為君的信服的?今上多疑,不恤手足,尋常人家有這樣的孩子,也要擔心他敗家,何況他身為一回之君,更需要些肚量?若是心胸狹窄之輩,有些小聰明,倒也能支撐些時日。然而……外戚又愚笨,他偏又護著。嘖。”
顏神佑道:“水家,還是沒有訊息?”
南宮醒道:“至下官離京,蔣廷尉欲以其入罪,當絞。昏君猶不肯點頭。”
顏神佑“哈”了一聲道:“他到底在想什麼呢?”
她說這話,也沒想讓南宮醒回答,南宮醒也沒有回答,只是說:“不過,那個姓門的與越太常家怕是要糟。皇帝最恨的不是亂民,不是阮梅,卻是同姓。越家在這個時候與河間聯姻,嘿嘿。”一切盡在不言中。
顏神佑冷哼道:“他也就配拿越太常開刀了。”
南宮醒道:“只怕他最終也護不下水家,朝臣們不肯再讓他作威作福,無論是迎奉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