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只有七歲,可是我和夏芙已經在聊高階魔法原理了,當然啦,那是你永遠不會感興趣的高深問題。」雪麗對克利蘭說。
「你就不要虐待兒童了好不好。」克利蘭說,「你平時說的那些古代傳說是我唯一覺得有趣的東西,其他簡直就像高等數學課一樣討厭。」
「太過古老的東西,聽上去是有點像傳說,但那是嚴肅的科學。」雪麗回答,「我們在說天生的屬性,像粹銀本質就是寒性一樣,我在研究一種天生用於黑魔法防禦的物質。」
「哦,那可真方便。」克利蘭現實地做出解釋,「如果能大量培育,法師們就可以退休回家,種種花養養草什麼的,很適合他們。」
「但它們的時代已經過去,再也不會回來了。」夏夫突然說。
「這麼傷感的話不該出自一個孩子的口中,夏芙,不過你說的是事實。」雪麗嘆了口氣,回答道:「你看一個孩子都比你有深度,克利蘭。知道過去的時代留不住,歷史車輪從不倒退的道理。」
「我不知道你是怎麼引申出她更有深度這個道理,雪麗,因為你自己還是個孩子,所以才老是企圖把夏芙當成同輩看待,在一個孩子跟前講這些關於逝去的哀愁是不合適的,他們像朵含苞的花一般,你卻要去說深秋時節凋零的無奈。」
「我不難過。」夏夫說。另外兩人轉頭看他,夏夫下意識地解釋道:「如果情況很糟糕,花太多時間傷感,只會讓你死得更快而已。」
雪麗和克利蘭看著他,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夏夫突然意識到自己說得太多了,他有點恐懼地看回去,緊緊攥著那個柔軟的披風,它用某種動物的皮毛鑲了邊,指尖撫過,有一瞬問,他想起在中央研究院時,他們給他的那個黑狐狸皮的大衣……這聯想嚇得他差點兒把披風丟到地上。
「話是這麼說,可是……那是什麼!?」雪麗尖叫一聲,夏夫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一隻成人手掌大的黑色蟲子不知何時伏在了牆角。它的十隻腳上長著尖銳的倒刺,長得要命的尾巴以一種噁心的姿態蜷縮在身下,眼睛呆滯無神,只有飢餓與繁衍的渴望,顯得嗜血而愚鈍。
夏夫呆呆地看著那東西,渾身泛起冷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剛才發生的一切在他的腦海裡清晰地顯現了出來,彷彿置身幻境之中,也好像他從來沒有從那地牢出去過,只是一隻熟悉的昆蟲,就能讓他徹底回到地獄。
關於那些冰冷、那些疼痛,以及那些麻木的臉孔。
那東西也看到了夏夫,它突然張開一雙薄翅,向他的方向飛了過來。
雪麗再次驚呼一聲,夏夫嚇得連叫都叫不出來了,他只是呆呆地看著它,渾身冰冷。
那東西落在他的肩膀上,夏夫感到指尖一陣尖銳的痛楚──他後來發現那裡破皮了,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一股強大的黑色力量以從未有過的速度聚集在那裡,形成了這樣的痛楚。
他知道他不該這麼做,他要向夏普家的兄妹隱瞞自己的身分,可在那一刻,他要用自己所有的力量把這東西撕成碎片,一點也不剩!管它是不是不該在人類眼前亮出黑暗的爪子,管它什麼未來幸福的生活!
可就在這時,一道銀光劃過他的肩頭,他的左肩和脖頸感到一陣細微的寒意,那可不是什麼舒服的事情,可他竟然沒有來得及阻止,他所有的精神都在那隻蟲子上了。
黑蟲被劈成了兩半,分別落在地上,沒有液體流出來,切口處覆著一層淡淡的霜。
克利蘭拿著他的劍,皺著眉看腳下的戰利品。雪麗站在旁邊,睜大雙眼,一副受到過度驚嚇的樣子,她不可置信地說:「老天,這、這是一隻割肉蟲,它是怎麼跑到我房間裡來的──」
「每個古老的城堡都有些邪惡的寄居者。但它們很少這麼大膽。」克利蘭說,用劍撥了下蟲屍,確定它已經死了。
「但是城堡是有結界的……哦,血月近了,它們都瘋了。」雪麗皺起秀氣的眉頭,然後以一副篤定的語氣說道:「我要重新加固結界。」
「我們可以找到些有名聲的法師,他們可以……」
「我自己來,我才不相信那些主流──天哪!夏芙?夏芙?」雪麗尖叫,「你要不要緊?克利蘭,快倒杯水來!」
她快速衝到夏夫跟前,那孩子呆呆地坐在那裡,他仍緊裹著黑色的皮大衣,這顯得他的臉孔白得像死掉了一樣,兩眼發直,看著什麼不知道的地方,完全被恐懼攫住了。
「夏芙?」雪麗努力放柔聲音,手指撫過他柔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