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一啞然失笑,心態倒是比沐淵玄更為豁達得多。今日能夠僥倖偷生,就已是出乎他意料之外。
在莊無道一劍破開聖塔之時,他以為自己必死無疑。
此刻甚至還有心情走神遐思——能得天目咒殺令,乾天宗果然是與上界宗門已經有了聯絡。練虛甚至合道境的修士,只怕隨時就可降臨此界了吧?
不過,之前最使天道盟與燕氏忌憚的,就是此物。如今既是用在了此子身上,那位燕皇會覺驚恐還是歡喜,實在難說。
乾天宗沒有天目咒殺令之後固然使人輕鬆了口氣,然而乾天宗隨時有練虛修士降臨此界,只怕也會使大靈上下震驚,再不敢拖延。
至於對面的莊無道,沐淵玄根本就未去看一眼,既是有上界修士出手。那麼今日的結果,就已註定。
此子隕落已定,再無可置疑。在天一修界似如流星,臨去之前爆出的光華,也委實璀璨奪目。
然而,也僅只如此而已。天空中已經消失了的星辰,已經不值得他投入半點關注。
直到沐淵玄的聲音,將他驚醒。
“不對!”
那是一種震驚到了極致的聲音,也再次透出幾分焦躁之意:“道友你可速退,越快越好!此間之事,放棄也罷。”
貞一愕然的抬目望去,只見莊無道的人依舊定在半空,動彈不得。然而袖中卻有四枚銀珠飛出,化成了四尊雷火天傀,代莊無道主持著‘重明神霄無量都天大陣’。
而後一道巨大的雷光,往那天目方向猛地衝擊而去!
第七五九章碎風海下
碎風海內,海面上空狂風如刃,急潮浪卷。而在碎風海下也不平靜,甚至更為危險。無數的暗流四下衝湧激撞,裹挾著無數的海沙。在此處,哪怕是練氣巔峰修士,有時候也擋不住這些海沙的一次撞擊。
只有修為到了築基境之後,才能勉強在這碎風海內出入。不過也不能做到遠端遁行,往往一萬里地,就需要覓地休息。
這也是北海與東海之間的天然屏障,以往兩大海系之間的修真勢力,互相間也不是沒有過征伐,卻始終不能在令一海域持久維持。
而此時的蕭守心,就立在碎風海深處一個水底海溝之內。位於大約七千丈之下的海底,一座島礁的根部邊緣所在。
當此處的淤泥浮沙,都被拂開排斥,此處赫然一個小型的洞府,展現在了他的眼前。
“能在這碎風海內,開闢出這麼一座寶庫,這聶家倒真不畏艱難。苦心積慮,盡至如斯。足夠隱秘了,也不知耗用了多少時間才築成這水府——”
“可這寶庫,藏得再怎麼隱秘又能如何?守財奴而已。當年聶家何等輝煌?全盛之時一門五位金丹修士,甚至還有元神修士。可如今也敗落了。一座寶庫,白白便宜了別人。”
隨在蕭守心身後進來的永如一聲冷哼,滿眼都是不屑哂意:“就連那海濤閣,如今也是鳩佔鵲巢,山河日下。”
“這句不對,聶家之敗,不在於積財吝嗇。而是敗在幾代未能出天資上佳的修行之人。據我所知,其實這十幾代聶家之人所需的修行資源,都供應充足,家主也都還算英明聰穎。問題是即便聶家每年歲入無算,可值得聶家傾力栽培的子弟,卻是寥寥。這歷代經營之材不小心藏好了,難到等日後任由別人奪走不成?我看聶家建這寶庫,更多得無奈。”
後面的燕回真人搖著頭,聲音感慨道:“似這等樣的世家,若不能在陰界佔據一席之地,最多傳承個幾千數百年就會衰敗,長久不了。”
他這是有感而發,他這一脈燕氏是也北地的大族之一。約在七千年前從中原北遷,是大靈燕氏的一脈分支,因得罪了當時皇族嫡系,不得不遠赴北地避禍。
沒了主支的庇佑,在大約千餘年前,也曾有傳承斷絕的危機。
而現在的北地燕家與他,說是從屬於太平道,可真正算來,倒不如說是蕭氏的附庸。
只有新近崛起的太平蕭氏,才能保證燕家傳承不斷。
隨即燕回又神情複雜的,看了一眼南面:“再者說聶家衰敗,那也未必然。此時的聶家,只能算低潮。有一個聶仙鈴,日後成就元神之時,聶家遲早還有出頭之日。便是那海濤閣,如今不都已漸漸落回到了聶家的手中?那封絕無殺妻逼子,豪奪聶家基業。十年前何等意氣風發?如今卻是被其女一步步逼到了絕境,可憐可嘆。早知如此,又何必當初?”
離塵宗崛起,連帶著也影響到了海濤閣,一年前局面還在僵持。可當石靈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