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可刺殺之事,真會如此順利?
不過女修也未出言再勸,知曉這位刺魔宗主,其意已決。眼下的刺魔宗,也的確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其實已無退路。自己多言,又有何異?
無獨有偶,通在離塵本山之下。那些客居中,那些位於東面靠湖一側的庭院內,同樣有人坐在涼亭之內,打望著遠處的離塵山巔。
五百丈方圓的庭院,臨湖而建,小橋流水,樓宇亭臺,風景美不勝收。較之於其他那些散修居住,環境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便是那些中小型宗派的居處,也不能與此地比較,往往是三五家並住一個小院之內。
而這裡諾大的庭院,卻只有十五六人而已。然而這幾十日來,離塵宗的來客,卻無人有不服之意。只因此間的客人姓‘寧’,是出身四大修行世家中的寧氏。
“好大的場面,昔年那位陽引真人寂滅之時,也不過如是。”
寧機所言的陽引,乃是二百七十年前,乾天宗的陽引道人,生前曾位列天機碑第五人,是天下有數的高人之一。
當年在世之時,亦是乾天宗最盛之時,也是天一修界最為平靜的時代。陽引排名不高,卻交遊廣闊,四方都有同修道友,都膺服其德。調教弟子之能,也不遜色節法,門下三位元神,更培養出沐淵玄這個天下第一人。
這位身死之後,整個修界都為之哀傷不已。天下各方勢力散修,哪怕身居在偏遠蠻荒之地的東南一帶,也無不紛紛趕赴乾天奔喪。
論到喪禮,此時離塵宗的規模,肯定不如當年陽引道人身逝之時的盛況。可見寧機此言中所含的酸意十足,這位也並不掩飾。
“聲勢當真不小呢!登高一呼,天下景從。這就已當自家,已經是東南霸主了麼?還有南屏這處寶地——”
說到此處,寧機又眼神複雜,略有些豔羨的看著四下週圍:“這樣的修行聖地,別說是我寧氏,玄城微氏都沒有,真是便宜了離塵宗。燕家若非是佔據了靈京,昔年也只能呆在了玄陽城那處破落所在。”
“這可怨不得別人,萬年之前東南一帶還是獸潮肆掠。天南林海內,有大妖七位。極南惡地更是妖魔橫行,屢次北犯,使所有宗門都望而生畏。明知這南屏山脈,乃世間有數的修行寶地,也不敢取用,只有那怒江道人不懼,在這東南之地篳路藍縷,建起了離塵山門。然後一步步清理林海,鎮壓極南惡地,才漸有如今聲勢。萬年之前,誰能知曉那極南惡地,這些年會如此平靜?人棄他取,離塵如今掌握南屏,雄踞東海,卻又惹得天下諸宗勢力眼熱。”
亭內另一側,寧玄空微微笑著:“離塵宗現在所有的一切,都是其所應有。四弟之言,未免有失偏頗。”
“只是有些氣不過而已,之前一個破落戶,如今就已騎在了我寧家的頭上。還有之前,寧真身死之仇。”
寧機一聲冷哼,眼裡全是不滿怨怒之色:“前日你我上門,已是主動低他一頭,願重交兩家之好。可那莊無道,居然敢拒而不見,只派了一個極法。他莫非還真當自己,是個什麼人物?”
“他現在的確是為人物,天一修界最強的十人之一。今日的離塵宗,也的確有這資格。”
寧玄空微哂,寧家這次的來人不過只幾位金丹而已,加上他這個新晉不久的元神修士。離塵以同樣是元神初期的雲法出面接待,其實並未失禮。若任人都可輕易得見,天下第九之名,豈不太跌份了?
這次離塵來人太多,離塵宗也的確無法面面俱到。
不過——
寧玄空的心內,此刻也的的確確有些不舒服。
“我知四弟你看不慣,不過我還是那句老話——世間有人謗我、欺我、辱我、笑我、輕我、賤我、騙我,如何處置?不過是忍他、讓他、避他、由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過幾年你且看他。”
寧機皺眉,正有些不滿之際,寧玄空卻又一笑,眼現冷芒:“或許也無需幾年,只要再過個三五日,這萬丈高山,就要倒塌。四弟且看著便是——”
寧機頓時愣住,眼神狐疑,忖道自家兄長,莫非是另外知道些什麼訊息?
玄機就又眼現興奮之色,知曉眼前這位,從不虛言妄語。道出此言,必定是有所放矢。
真若如此,他倒是要親眼看看,這離塵宗的慘狀。
而寧玄空的神情,也已恢復平靜:“所以幾日後出殯,師弟最好是安心等待,莫要招惹是非。只需旁觀就可,看看這萬丈高山,如何倒塌。那位天下第九,又是如何隕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