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之人,卻是如露大僧正,這位南山琉璃寺的主持,此刻面色卻不大好看。
“所謂人有三魂,天地二魂常在外,唯有命魂獨住身,天地命三魂並不常相聚首,又有主魂、覺魂、生魂的別稱。而所謂戰魂,其實也與人之魂魄差不多,亦有三魂七魄。若老僧所料不差,這劍仙當已是血猿戰魂的三大主魂之一,就不知是天魂,還是地魂。與血猿隕後的神魂,融而為一,才有這血猿戰魂產生。不過一直以來,因實力稍遜一籌,被吞日血猿壓制,未能成為主命之魂。平時才以吞日雪猿形象,顯化於外。”
接下來,如露雖未明言,諸人就已明瞭其意,多半是這劍仙主魂受了什麼刺激,轉而喧兵奪主,與吞日血猿表裡互換,三魂倒轉,才有這位劍仙戰魂的出現。
又想起了那句大乘之佛,皆可殺!
——莫非就是這位劍仙,出現的緣由?就不知這其中,又含蘊著怎樣的故事?
對這劍仙戰魂的疑惑,雖已解開,然而在場眾人卻仍是連眼都不眨上一眨,依然片刻不離。
‘阿彌陀唯識普輪咒’,莊無道雖已在破解,使必敗的戰局,出現了轉折。此舉令船上諸人,都是狂喜萬分。然而卻並不意味,諸人就可自此輕鬆下來。
二人間的勝負,依然懸而未決,只怕依舊還有一場苦戰。
在場諸人中,只有節法,察覺到如露的異樣,語氣歉然到:“對這虛空佛國下手,我節法是不得不然。離塵斷不會坐視藏玄南北,皆化為佛國,也絕不許燎原南遷。道統之爭,容不得遲疑,也容不得節法心慈手軟,所以無愧於心。可事前未告知道友,卻是節法之錯。今次事後,若離塵還有餘力,定有補償——”
說到此處,節法語中,卻略含著幾分澀意。這次離塵若不能勝,什麼‘補償’都無從談起。
“虛空佛國麼?其實老僧我倒是能看得開,那佛國聖地若落到燎原寺手中,其實並不比落到魔修手中,強上多少。大乘佛門的手段,許多近似於魔,有些則更假慈悲大義之明,更為殘酷。這次燎原寺轉化佛土,真要是成了。那二百萬坐化高僧,只怕終生永世,都不能超脫。反倒是落入魔主之手,還有一線希望。”
如露灑然一笑,而後用清冷明澈的眸子,看向節法真人:“還是先談談補償,不知真人,準備事後如何補償我南山琉璃寺?”
“我之意,本是允南山琉璃寺,在藏玄江北傳教。在此地重立教門,為我離塵屏障——”
節法這麼說著,卻忽的心中一動,感覺出如露語中的異常,醒悟了過來:“道友之意,莫非?”
“大局已定!離塵今日,看來已是大勝之局。”
感應到周圍,投過來的那些好奇不解的神念,如露大僧正眼神複雜,既是惋惜,又似快意的,看向了已經到一千里外的貞一。
“汝等,可自己看那位貞一大僧正。修佛之人,不固根本,終是還是無用。”
這時有目力超絕之人,已經能遠遠望見,不知何時,那座‘紫金七寶華蓮’,已經定在了虛空,並不動彈。
而蓮臺之上的貞一,也同樣是一動不動。叄法已經眼尖的發現,這位貞一大僧正的額角出,竟是滲出了無數豆大汗珠。白淨的臉上,已經漲成了紫紅之色。
劍意,好強的劍意!這是?咒法反噬?
叄法的目光,隨即又轉向了莊無道,目中異芒微閃,這定是已經在交手了!而且必定是一中,能與‘阿彌陀唯識普輪咒’針鋒相對之術!
有戰魂劍意凌迫,諸人神念都俱被壓制。竟是連莊無道,已經悄然完成了對貞一的反擊,而不能自覺。
此時再看莊無道,身周那銀白火焰已騰起三丈餘高,把所有的金輪兵刃,迫開到了數十丈開外。
目光冰冷,戰意殺念,已再次衝藤到了極致。整個人,就宛如變化成了一口劍,氣沖斗牛,把上方數萬裡雲空,都強行撕開。
而那恢宏劍意,此時哪怕遠隔數萬裡外,都能觀感。
……
無獨有偶,就在同一時間。大靈皇京城內,位於皇宮深處一座大殿,一個巨大駭人的森白眼球之前。
百丈方圓的殿內,一片空寂。只有寥寥十幾位元神修士,立足於此,都在注目著那眼瞳之內,投射照出的一片影像。
將南方整整三千里方圓之地所有的變化,都投照在瞳仁之內,再以秘法提取,顯化於外。
故而哪怕距離幾十萬裡,在場諸人,對此刻南方這場大戰,都能清晰瞭然,洞察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