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仙鈴看在眼中,只當莊無道對此界,仍有不捨之意,不由蹙眉開口:“師兄可是還有什麼事,不能放下?其實如今時日還早,我觀那兩具仙魔之屍,推斷那虛空風暴,應該是在三月之後。再等個幾十日都無妨——”
說完之時,聶仙鈴卻在想著羽雲琴。不能在離去之前,見她一面,始終都是師兄的遺憾。即便到了星玄世界之後,也會耿耿於懷。
莊無道這些年雖是從未提及那女人的名字,可平時參玄悟道之時,卻時常遙望西面。
她是女子,最是敏感不過,又豈能猜不到自家師兄的心思?
“師妹誤會了,此界之中,我心願盡了,也再無什麼遺憾之事。”
莊無道搖著頭,暫時收住了心緒:“倒是你等,可已準備妥當?離開之後,哪怕成就長生,都再難迴歸,可莫要後悔。”
“怎會後悔?”秦鋒失笑:“再者既已與上界約定,那就不好再做推遲更易。”
這天一修界,當年在越城的那些兄弟,已經大多老死,還有幾位,亦垂垂老矣。兒孫滿堂,榮華富貴,應有盡有,再無需牽掛。
對於修真問道,他其實興趣不濃。可既然此世中,已別無所戀,那又何妨追隨莊無道的腳步,看看那異世之景,看看那星玄世界,甚至天仙世界,到底是何模樣?又會在這道途之中經歷什麼樣的風波強敵,又會遇到哪些有趣之事?都讓他期待不已。
聶仙鈴亦螓首微搖:“鈴兒隨師兄便可——”
此世之中,她同樣毫無牽掛,所謂東海聶氏,跟本就無掛於心。這天一之世,她至始至終,也只有師兄這一個牽絆。
哪怕叄法師尊,也遠不能比擬。
“如此甚好!”
莊無道也是一聲輕笑,至於對面的莊小湖,他問都沒問,直接忽視。可隨即莊無道便又皺起眉頭:“方才我只是,想起自己似乎忘了些什麼,稍有些不安——”
一邊說著話,莊無道望著天一之南。
是那位真魔散出的精血麼?不過那南方惡地既有金太極鎮壓,區區幾頭沾染了魔主精血的妖獸,應該不足為患才是。自己也曾特意交代赤靈子等人,注意這魔主形跡。
按說是該親自清理之後,才能放心。然而時不我待,外域風暴將起,他不能在此再等候三百年,只為清剿那幾頭魔化妖獸。
還有自己佈下的魔種,如今離思劍已經修成,那也就無需再抽取出來,在這些人的元神之內,留下創痕。自己留下的天道感悟,就當是回饋,與這些人了斷因果。
再就是羽雲琴,他嘴裡說是已無遺憾。然而此刻,卻依然是心如刀絞。
——慧劍斬情,說的是輕鬆容易,可又哪裡能輕易做到?確實是已經斬掉,可這慧劍的傷痕仍在,只能待時日推移,將這份情感與傷患淡忘。
那女人,真是狠心,讓他最後了卻心結的機會都不給——
登仙台內,忽然元氣鼓盪。整個九霄登仙陣內瀰漫的吸扯之力,也忽然間激增數倍。一絲浩大意念,也在貫空而至。
“來了——”
莊無道心中一驚,知曉這是上界修士出手,接引此間。當下就再不分心,也不再婆婆媽媽的耽擱。
隨著他印決一拍,身周整片虛空,都被強行撕裂。莊無道也最後掃望了一眼,那正仰目觀瞻的諸人。
“我等先去一步,望能在星玄世界,候得諸位同門!”
九霄登仙陣外,以叄法真人為首,都紛紛俯身,稽首為禮。
“也恭喜真人,今日白日飛昇。祝四位一路平安,長生永壽!”
當一刻值後,諸人再抬起頭時,那登仙台上,已無莊無道等人的身影。這座九霄登仙陣內,也恢復了平靜。
只上方星空中,似有一道流星劃過,越去越遠——
而叄法與雲靈月等人,皆是神情複雜,默默無語。除了離別傷感,也都覺雙肩,忽有千斤之重。
當莊無道在時,離塵的霸業,宗門的存亡,都由其一肩承擔。當莊無道離去,諸人卻立時心生惶恐。
今日的離塵,是否能在莊無道之後,鎮壓天一?
……
大靈靈京城內,皇城天壇之上。當星空中閃現虹光之時,大靈攝政王燕玄也在仰頭上望,目中璀璨生輝。
“果然是走了!”
似重負盡去,觀月散人此刻渾身上下,都是說不出的輕鬆。
“此人一去,我大靈當再無覆亡之危!”
“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