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含異色:“是絕霄師弟。十二年閉關,終於修得正果,踏過了這一步,真可喜可賀!”
“這也在你意料之中?”宏真微一挑眉:“如此說來,門中的元神真人,依然是九位?”
羽旭玄神情平淡:“師兄羽化而去,慕九辰師弟戰死於離寒宮,絕霄師弟晉位元神。門中元神真人,正好是九人!”
“我赤陰城真氣運不絕,多謝師弟!這最後一點心結,我也能夠放下了。赤陰城六百年歲月,這門中一切,終究還是無法全然釋懷。”
宏真的肌膚,此刻已徹底化為灰質。而後片片碎散,有如輕羽,隨風而散。
就在最後一片石羽,亦飛蕩於空之時。宏真的聲音,卻又再次響起。
“旭玄,你的天資要比我強,強過數倍。所以一定要衝上去,定要衝到那元神之上——”
羽旭玄楞了楞,隨即就重重的一頷首。而後轉身踱步,在飄渺歌聲中,走出了這間已無失去來了主人的寢殿。
“昔往學道時,登嶽歷高堽。動見百丈谷,赫赤道里長。
有無極神氣,何以到西方。元以度赤谷,重淚數千行。
自念宿罪重,五內心摧傷。恥身不學道,意欲覓仙師。
感我精誠至,乞我鞋以衣。爾乃得學道,仙氣漸微微。
父母怪我晚,畫夜悲嘷啼。大道與俗返,一往不復歸。
高志日日遠,不覺心肝摧。難得不死道,日月垂微微——”
最後語音一頓:“人生五百年,如夢又似幻。天地生萬物,豈有不滅者?”
“豈有長生不滅者?”
羽旭玄驀然握劍,眺望眼前。時值四月,赤陰城卻依然被一片冰雪覆蓋,一眼望去,一片素白。
不過此刻,他卻不覺寒冷,反而一顆心火熱。寒毒死咒盡解,也再無羈絆於身。
人之一生,相較於這天地,不過渺小一物。哪怕是他們這樣的元神修士,也僅只六百年歲月,依然似夢幻泡影,轉瞬即逝。
然而正因如此,才要活得更精彩,才不負此生呢——
……
衝出了地下宮殿。莊無道就四下看了一眼。此刻他二人所在,應是在雲海殿的最外圍。
也正因此故,才未在最初時,捲入那元神境之前大戰。神誅絕滅劍降臨之時,也未被那誅絕劍意,直接衝擊。
而當莊無道,再往那正殿方向望去時,更倒吸了口寒氣。
只見那處,成百上千的血色劍影粉碎。每當劍光劃過,則那方空域則必備割裂。
遠遠可望見,那幾位元神修士,都被困在其內。無不是形狀狼狽之至,渾身傷勢累累,雖是法力如潮,瀰漫數十里地域,澎湃不休,卻只能苦苦支撐著,不斷試圖往外逃遁,卻都毫無例外,被這些劍光迫回。
除此之外,還有數十金丹殘存,境況則更為兇險不堪。遁出那地下窟洞的這一剎那,二人就可見好幾位修士,被那毫無規律的虛空之劍,割成了血肉碎片。
“那是慕九辰慕師叔——”
羽雲琴下意識的,就欲往前。卻被莊無道直接一扯,身不由己的,向東面遁去。
“去了有用?不過多填上一條性命。你要去送死,那也隨你。”
短短一句,莊無道就不再理會此女,便連法力,也放開了束縛。他又非是羽雲琴的生身父母,管不得那麼多。這女孩真要犯傻,那也由得她。
羽雲琴猶豫了片刻,終究還是緊隨著莊無道的身影,遁速亦催發到了極致。
幾大宗派,在離寒天境開闢的幾個空間入口,都在東面,瀕臨石橋處。
二人自然不可能借助三聖宗打出的通道迴歸,能夠選擇的,也就只有天道盟,燕氏皇族與赤陰城三家而已。
然而那處方向,亦有數百上千的劍影閃過。好在畢竟是外圍,相較而言也不算太密集。而二人皆是金丹之下,貨真價實的築基境界。並不被那‘神誅絕滅之劍’鎖住意念,不用承受那浩瀚劍威,也不會被這口劍阻攔。
那些邪靈也不用擔憂,莊無道召來的吞日血猿戰魂,依然有氣機留存於他體內。餘危猶在,別說是那些低階邪靈,邊是那些三四階的魂修,亦是對他避而遠之,不願靠近。
二人此刻所需要做的,就是在這漫天的血色劍光,尋出一條安全的路。
也並不比當初莊無道,透過星海殿那座被破碎空間割裂的石橋時,要困難多少。甚至可說,此時要更容易得多。
“隨我來,去左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