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驚神朝血池上方望去,就見道道暗金光輝交錯間,構成一個人的虛影。
那面容,聶驚神並不陌生。
上一代庚金之魔的化身,劍魔殷十陽。
昔年正是隕落於聶驚神的師祖燕星棠劍下。
如今,也仍然是死者,只不過藉助九幽的特殊環境,和此地特殊的法儀,顯現一道虛影。
“我只是在這裡等著你們罷了。”庚金之魔平靜說道。
聶驚神冷冷看著對方,就見庚金之魔旁邊,五彩雲煙聚攏,又形成一個投影,卻是一個面貌清癯的老者。
“原始心魔……”聶驚神瞳孔輕輕收縮。
老者微笑說道:“你自己也感覺到了,你們現在的遭遇,是因為自己人的出賣。”
聶驚神張口欲言,又閉上嘴。
“是的,這並非老夫以言語迷惑你,而是你自己心底的想法。”原始心魔恬淡而笑:“老夫現在忙著同其他大羅角力,分心來此,若非你如此重傷,老夫也窺探不得先天元胎之體的心思。”
“雖然你還不知道這人是誰,但只有你們自己人,才知道如何破解你留下的記號符印。”
原始心魔油然說道:“這可不是老夫的手筆,應該說,正是因為你們生靈的這般心思不絕,才造就了老夫。”
聶驚神目光掃視二魔,最終視線落在庚金之魔身上,心中生出明悟:“你的目標,是我?”
“不錯。”庚金之魔悠悠說道:“這個時代適合我的憑體,卻是之前送我入滅的燕星棠之徒孫,這糾葛的緣法,當真妙不可言。”
聶驚神盯著他,忽然出劍!
一劍過去,庚金之魔所化虛影,頓時被劍光斬滅。
原始心魔並不驚訝:“如果沒有你懷中的女子,你寧肯戰死,也絕不會投身我輩九幽。”
“你的意志之堅定,老夫佩服,而你此刻煞氣恨意之強烈,更讓老夫讚歎。”
“你對我輩的恨意,和對追殺你的那些人的恨意一樣強烈,但現在的你,是無法讓我們付出代價的。”
“來吧,先變強一些吧,先能活過眼下吧,讓老夫看看,自己會否殞滅在九幽同道劍下?”
“至於你懷中的這位小友,無需擔心,雖然她身懷混滅元經,可能對最末魔祖不利,但一個重傷的她,對我輩而言,遠勝於死去的她。”
禹夜隕落,則意味著其他持有混滅元經的人可以開始修習這門蓋世絕學。
老者的身形漸漸隱去:“你身後的人,就快到了。”
骨山血池之上,依舊魔氣沖霄。
聶驚神懷抱禹夜,低頭看去,伊人此刻已無知覺。
迴光返照之後,雖有聶驚神的劍氣護持,但因為傷重,劍氣漸漸衰弱,禹夜也在漸漸走向彌留。
女子的臉龐上,佈滿彷彿蛛網一樣的裂痕,已經難有美感可言。
但聶驚神一貫冷峻的目光,這一刻前所未有的溫柔。
他輕輕在伊人額頭上一吻。
腳下一步步前進。
滔天煞氣沖霄而起,森森骨山籠罩在暗金光輝下。
遠方已再次有琴音響起,彷彿索命冤魂。
一個男子,橫抱一個女子,徐徐消失在血海里。
下一刻,血池之中無數血水沖天而起,彷彿億萬血劍!
血水自天而降,化作血雨,猶如魔域哭泣。
1490。跪下領死
張步虛身形衝破重重黑霧,來到骨山血池上方。
見到眼前場景,感受那無邊煞氣,他神色也立即為之一變。
短暫思慮後,張步虛神色變得極為難看:“……他們兩人中,有一個是庚金之魔的憑體?”
他沐浴漫天血雨,劍氣外放,將從天而降的汙血隔絕。
心涼了半截,張步虛猶自不甘,目光穿過血雨煙幕,朝血池中望去。
就見禹夜雙目閉合,靜靜躺在其中,全身裂痕,仍然猶如一個破碎的瓷娃娃。
這時,那一根根閃動暗金光澤的白骨,突然一起動盪,齊齊豎起。
道道暗金光輝縱橫交錯,彷彿萬千劍光輝映。
血海中的煞氣達到巔峰,禹夜徹底沉入血水不見蹤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男子的身影從血水中緩緩升起。
“聶驚神!”張步虛看著那張彷彿與之前並無變化的臉龐,卻知道對方已經今非昔比。
先前沉重的傷勢,完全不復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