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德文已經看見他了,叫道:“老許,請進來說話!”
許庸只得走進去,見滿屋子的人都沒有一個掛著喜色的,便道:“怎麼,也犯難了?”
路德文苦笑著讓坐道:“你不也一樣?怎麼,半點進展也沒有?”
“倒也不是沒有!怎麼,你這裡呢?”
“除了王元直,都審過三四次了,沒有收穫任何有價值的東西!”
許庸哦了一聲道:“怎麼,為什麼不審王元直?”
路德文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對眾下屬道:“今天先議到這,你們先下去吧。”眾官都起身告退。待人走乾淨後,路德文才說:“鹹安坊那位不是發了狠話麼?誰敢動王元直就跟誰沒完。再者宮裡也沒有特別的旨意,王元直好歹也是個五品郎中,咱們怎麼審?”
許庸搖了搖頭道:“不審不能代表不問呀……”腦子一動,道:“這樣,老路,我出面去探探他的口風,怎麼樣?”
路德文當即就明白了許庸的用意,拍手道:“好,就這樣。老許,那就有勞你了!”許庸道:“說什麼呢?都是一家子的事!”
路德文是負責刑訊的侍郎,如果由他出面去問王元直話,不是審也成了審,到時王元直沒事,告他一個擅審朝廷命官,他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許庸是是負責偵緝抓捕的侍郎,王元直就是他命人給拿進來的,他出面去問,既可以說是為了私誼,也可以說是看在同朝為官的份上,根本不用擔上‘擅審’的責任,自是最好不過了。
許庸讓人去買了好酒好肉,親自拎著到了一號監區——這裡是專門關押犯事官員的,除了自由被限制了外,要什麼有什麼。
一進門,見王元直正在看書,便笑道:“喲,王大人,閒情不錯嘛!”
王元直一愣,抬頭一看,見是許庸,忙丟下書,起身道:“許大人!”長揖拜了下去。這是帝國下官見上官的規矩。
許庸虛扶了一下,將酒肉往桌上一放,道:“把你請進來這麼久了,也沒得空來看看,實在對不住。你老兄不會怪我吧?”
王元直苦笑道:“許大人說這話豈不是見外了?我何嘗不知道你奉旨辦差的難處?怎麼,看你春風得意的,是不是查出誰幹的了?”
許庸洗了兩隻茶杯,倒上酒,又分開肉,道:“來,咱們喝一杯。酒是燒香春,肉是老王記的香薰豬頭肉,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歡,反正我是好久沒吃過了……”
王元直端起酒杯,嗞的一聲抿了一口,嘖嘖地道:“燒香春果然夠勁。許大人,我這燒還沒好全,只能這一口,算是領了你這番心意,還請不要見怪!”許庸一愣,猛拍額頭道:“看我,怎麼把這事給忘了。對不住,實在對不住……”
見許庸一臉的尷尬,王元直道:“這說明許大人是實誠漢子。成天呆在這裡,好吃好喝的,什麼也不愁,可就是心懸在半空中,著不了地。許大人,在不透露朝廷機密的前提下,能不能告訴我一下案性的進展?”
許庸和王元直不熟,也就是見面的交情。不知怎麼地,踏進監區看到王元直那刻起,他就覺得這人心裡藏著事,好像極怕被人發現似的,饒是他裝得再鎮定,也難以掩飾眼神的閃爍。見他主動問起案情,許庸道:“如果沒收穫我也沒空來見你老兄了。昨天晚上我手下那幫兔崽子逮住了歐白華,這會兒老路,就是路大人,正在提審。就處他嘴再硬,路大人也能掏出他的牛黃狗寶來!”
王元直眼裡掠過一絲慌亂,嘴上卻很自然地哦了一聲,問道:“在哪逮到的?這麼說來,爆炸案果真是彌羅境的人乾的了?”
許庸一口將杯裡的酒喝了個乾淨,又倒上一杯道:“這個我可下不了定論,一切還得看路大人的審訊結果。怎麼,你老兄還住得習慣?只要案子一破,咱們恭恭敬敬地送你回府。嘿,你不知道,請你進來那天,九王爺發了飆,衝到刑部來狠狠地教訓我一頓。看得出來,九王爺器重你吶!”
王元直道:“王爺恩德,臣銘感五內,雖肝腦塗地難以報答!”
“昨兒聽說,皇上有意立九王爺為儲。嘿嘿,羨慕你老兄,投對了門子。”
王元直一驚,道:“這,當真?”
“反正宮裡傳出來的訊息!”許庸吃了幾口肉,擦了手道:“既然你老兄不能吃酒肉,我回頭讓他們送點其他的來孝敬。有什麼委屈的你就說,咱們都知道你是清白的,皇上下旨拿你進來,估計也是為了保全你老兄,所以沒得讓你在咱們這受氣的道理不是?”
王元直連道不敢,說一切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