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平道:“真的假的我們自會去核實。若你說的是假的,那你頂多能活到明天中午。信不信?”
周密之將信將疑,心頭到底是忍不住湧起了巨大的恐懼!
671 周密之(三)
出了鎮子,周密之是連方位都沒有分辨清楚就打馬狂奔。
在他的想像中,自己不論遭遇到怎樣的困難,都應該瀟灑自如,臨危不懼。但當生命真正遭到威脅的時候,他才知道再豐富的想像都是蒼白的,他一樣的膽小,一樣的恐懼,一樣的驚慌失措,唯一還沒有丟失的就是自己的機智和原則。
顛簸在馬背上,他一遍又一遍地告訴自己:冷靜,一定要冷靜下來,不要怕,不要怕……
可是,那顆蹦蹦跳動的心就是安靜不下來。腦子裡也是一遍又一遍地回想起李平打他他的場景,然後恐懼又再一次將他淹沒……甚至將渾身的疼痛也都淹沒了。
奔跑了大半夜,直到汗透衣衫,嘴裡又幹又渴,肚子和脊背火辣辣的疼得鑽心,這才不得不勒馬停了下來,卻發現這一氣急奔,已經不知道跑到了哪裡。
墨浪的嘴裡全是白沫,極是乾渴。周密之極是心痛,摸著它的臉頰道:“墨兄,讓你受罪了,都是我沒用……”褡袋裡有水,被下過藥的水,周密之自己不敢喊,更不敢給墨浪喝了。
水,必須要先找到水。
但夜很黑,數丈之外就什麼也看不到了,到哪去找水呢?
沒辦法,周密之只得牽著墨浪,摸黑趕路。
早年他也曾受過不少苦,雖說才捱了一頓狠揍,生命也正遭受著威脅,但一安靜下來之後,便又覺得沒什麼了,反倒是心疼起墨浪了。墨浪跟了他快七年了,還從來沒有遭過這樣的罪,為了表達心裡的愧疚,他不停地安慰著墨浪。墨浪極是有靈性,不時低鳴兩聲,彷彿在告訴周密之:它不介意!
也許是天不滅周密之,一個時辰之後,終於來到一條幹涸了大半的河旁。聞著那比瓊漿玉液都還要香的水腥味,他跳將起來,回身抱住墨浪的脖子,叫道:“墨兄,我們找到水了,找到水了……”墨浪也是一陣歡鳴。
喝飽了水後,又脫下身上的衣服,痛痛快快地洗了個澡,然後往岸邊的草地上一躺,嚼著乾糧,隨著肚子裡有了貨,什麼恐懼,什麼威脅全都忘得乾乾淨淨。望著天空裡亮晶晶的夜星,周密之對啃食著草莖的墨浪道:“墨兄,咱們這一趟也不知道跑到哪裡了,萬一找不著官道怎麼辦?”
墨浪默默地啃食著,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哎,都怪我,怪我呀……”周密之道:“明知此行艱難,卻一點準備都沒有就上路了。活該,活該……”話聲才落,就聽有人道:“什麼活該呀?小哥,這大夜的,你在跟誰說話?”
周密之駭得亡魂盡冒,翻身起來,大喝道:“誰,誰在說話?”然後又問道:“是人是鬼,還是妖怪?”
一陣爽朗的笑聲傳來,道:“剛才我也是這麼懷疑你的呢!”隨著笑聲落下,周密之見一名老者提著水袋從河裡走了上來,道:“找點水可不容易,誰知道竟然遇上了一個自己跟自己說話的人,我也是嚇得不輕呢!”
見是人,周密之這才鬆了口氣,道:“這大夜的,哎,大叔貴姓?怎麼也走到這裡來了?”
“鄙姓魯。這不……”晃了晃手裡的水袋,道:“就為了找點水麼?喲,你這半邊臉怎麼腫了?”
周密之摸了摸火辣辣疼著的臉,道:“那個,被人惡揍了一頓,算不得什麼!”
魯老者從懷裡掏出一隻小盒子道:“這是金創藥膏,效果還不錯!”
周密之見狀,道:“這,大叔,怎麼好意思呢?”
魯老者笑道:“這大夜的,我們能在這裡相逢,便是有緣。喏,接著……”拋了過來。
周密之接住,道:“那我就卻之不恭了!”又問道:“大叔是走江湖的麼?隨身還備著金創藥膏!”
魯老者笑道:“什麼走江湖?你看我這把老骨頭了,還走江湖,那不是自己找死死麼?”坐下來道:“看你的樣子是讀書人吧?怎麼會跟人打架?”
周密之坐下來,苦笑道:“還真是一言難盡!”將藥膏往臉上一抹,頓時感到一陣清涼,說不出的舒爽。抹完臉上又抹肚子上。魯老者見狀,笑道:“呵,果然是一頓惡揍,這人必是跟你有深仇大恨吧?”
周密之痛得噝噝地吸著冷氣道:“說來你恐怕不信,我原本不認識他的……”想到魯老者不過是偶遇的陌生人,還是不要說得太多了好,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