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哄”地一下就全部散去。只留下二毛子一人,二毛子嚇得尿了一褲子,靜靜地看著蓋著紅蓋頭的女人向他走近。
風吹過,掀起紅蓋子,裡面什麼也沒有,沒有頭的女人……
“啊——”二毛子再也承受不住,昏倒在地。
聽到外面的慘叫聲,家僕的手抖了抖,死死地咬住了嘴唇。
茶水終是因著這一抖,晃出了些許。老爺半閉著眼,淡淡地說,“惡鬼搶吃啊。”
家僕們一聽,皆是一怔。在這府內,連老爺也變得詭異起來。
剛跑過二進門內院的一個家僕,臉色灰白,跌跌撞撞地闖進來。被給老爺奉茶的僕人一把拉住,喝道“來福慌什麼,照了水盆再進屋。別沾染上了什麼髒東西,招惹進屋裡來!”
“我剛…剛看見…吃,吃元寶蠟燭……”來福看見老爺臉色大變,連忙住了口,在院中天井下站穩,把頭慢慢地探進水盆。水裡除了他自己什麼也沒有,來福舒了口氣。突然一道混著京戲臉譜的白影在來福頭上晃過,她低著頭看他,然後水裡的人變得模糊起來。
“嘭”一聲響,水盆翻到在地。“我看見三太太,看見……”
歸府一下子全安靜了下來,“記住了,什麼也沒有!”老爺語氣仍是淡淡的,轉身走進了裡堂。
裡堂布置得一片慘白,只剩一對掛在門頭上的燈籠是紅色的。
案几面上擦得是一塵不染,上面整齊地擺放了一隻香爐,上面插了三隻貼了金字銀粉的香燭。老爺小心翼翼地把一對潔白圓潤的蠟燭插在香爐的正中。再點上了薰香,讓氣味好聞些。香燭是做法最傳統的香,香燭裡用的是蘆葦管芯,所以裡面是中空的。等蠟燭燒完裡面的蘆葦管芯就會成灰。而洋蠟燭或者新式的蠟燭香火製作都不用蘆葦管,裡面是實的,自然也就不會形成“蠟炬成灰淚始幹”這種獨特現象了。
家僕們看著著白燭流淚,香燭的味道混了薰香的味道,煙霧繚繞中不單這腥濃的香味兒透著詭異,所有的一切都流露出詭異。
今天是老爺大婚的日子,但這一屋子的白對著門上隨風而動的大紅燈籠顯得更加的刺眼。老爺一個人進了臥房,整個宅子空空落落的,連僕人的影兒也不見。院中槐樹落了好多葉子,風一刮,在院中呼呼地打著卷兒。
一個新來咋到的小奴僕小六因著還沒調教好,所以被留在後院訓僕房。因老爺婚事,所以一眾奴僕早已得了令去伺候,小六因沒訓練好所以不能進入內院主院,內事也不方便和他細說,故管家只吩咐小六入了夜千萬別亂走,就呆在自己房中。
而這小六隻十四五歲,正是多事好動的年紀,豈肯乖乖待在房裡。也不顧管家吩咐,聽到後院有些動靜,就支開了半扇窗子。風一下刮進房內,眼前的景象使小六如結冰霜。
他看見,詭府的後進小廂院落裡的後門開了,一對穿著白衣裳,頭上戴著白色尖尖帽撐著白帆的領頭人領著一隊同樣身著白裳,披麻掛孝額間挽著白頭布的人抬著一頂鮮紅的紅鳳轎子走了進來。一邊走一邊撒著衣紙。沒有敲鑼打鼓,也沒有媒婆接親。一切都是那麼的安靜,安靜得讓人心慌。
轎子放到了地上,沒有一點聲音。衣紙鋪了一地,形成一條紙錢小道一直延伸進內院主廂房。而那群人忽然就退了下去,退得那樣快,快得一下就沒了人。
第一章 晚清異聞錄·詭歌謠3
小六的心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抓得緊緊的,心中的那根線被拉得太緊,喘不過氣來。他想起了民間對於歸府的傳言,“歸府老爺啊,一到了鬼節就會娶鬼媳婦!”他無比的驚恐,怕真的看見鬼新娘。但他又忍不住好奇心,眼睛再一次瞄向了外面。但這次他再不敢把窗支開,只是在窗格糊紙上戳了一個洞,偷偷地看。
風起了,紅轎子露出了一隻小巧的腳,腳上穿著一隻鮮紅的鞋子。鞋子上繡了好多紅色的纏線花枝兒,枝葉相糾纏,紅紅的牡丹,紅紅的花葉,努力地糾纏著,彷彿要糾纏得擠出了血,擠掉了魂才肯罷休。纏枝花紋富貴牡丹繡鞋此刻如催命的惡鬼,拼命地要把小六的魂勾掉。
看不見轎子裡面,只能看見一隻紅繡鞋。許久,風停了,一隻蒼白的手扶上了轎門。小六的心又是一顫,只見一個蓋著紅蓋頭的新娘彎著身走了出來。天更黑了,也更濃了,主院為什麼這麼安靜。難道酒席沒人來嗎?小六想得心裡直發毛,只見新娘一步步地向他房間走來,他的心已經是蹦到了喉嚨頂尖。雙手死死地捂住了嘴,才不至於叫了出來。小六連忙跑到床上用被子捂住了頭,口裡唸叨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