檔住宅區,進小區大門要再三核對身份,就算真有人想對你做什麼,也沒這能耐。”
“但願是錯覺。房子太大,生民又三天兩頭不在家,空得厲害。”
“沈生民今天去哪了?”
“廣州,談生意,後天回。”
趁程莉莉不注意,我把餐巾紙包著的頭髮放進包裡。
感覺有點噁心,但是沒有辦法。
我得再看看那些照片,程莉莉從鬼村拍回的那些照片,肯定有什麼東西被疏忽了。這是肯定的。
我讓程莉莉呆在客廳裡看電視,我需要一個人好好待著。
程莉莉沒有意見。
她瞭解、尊重,並且一直配合我。
這是我們能夠維持這麼多年友誼的基礎。
我把每張照片都仔仔細細看很多遍,從焦距中心的人和物,到焦距外面不起眼的一些東西,儘量什麼都不放過。
然後閉上眼睛想,那些從來沒見過面的陳家塢的村民的樣子就無比清晰浮在腦海裡。
有四張屍體特寫,側面拍的全身照兩張,正面俯拍的上半身特寫一張,另外一張是臉部特寫。
一個已經死掉了的人,用照片的方式,睜著一雙驚恐猙獰的眼睛和我們這些仍舊活在這個亂七八糟世界上的人互瞪。
不知道人死掉以後是什麼樣一種狀態,還存不存在,有沒有記憶。
不知道傳說中的前世今生到底是不是真的。
不管怎麼樣,但願照片上這個男人在他現在所在的那個新的世界裡,一切都能安好。
第二張屍體特寫上有一處細節:毛衣領口處,屍體緊箍脖子的手掌下面,有什麼東西。
肯定有什麼東西!
五倍放大。十倍放大。然後十五倍放大。
照片象素實在太低,放到十五倍以後已經模糊不堪,什麼都看不清楚。
這種事情如果可以用猜的話,我猜,屍體毛衣領口上粘附著的那根細長的黑色不明物體,應該就是和剛才我從程莉莉風衣領口上取下的東西一樣。
是頭髮。
當然,我是用猜的。
照片太模糊,說明不了問題。
程莉莉的手機又響,她在客廳裡接電話,聲音很大,連續“喂”很多聲,然後罵出一連串髒話。
她把手機摔在沙發上,有點迷糊地站著。
我走出去,從她手機裡翻看剛才的通話記錄,螢幕上顯示來電保密。
時間是十點十四分。
把程莉莉按到沙發裡坐下,問她怎麼回事。
她說:“沒事。不知道是誰惡作劇。”
“誰打來的?男的女的?說什麼了?”
“不知道,一直都沒說話,也不結束通話。”
“一個字都沒說?”
“沒有。”
“有沒有別的什麼聲音?”
程莉莉想了一下,說:“風聲。有一會有很大的風聲。”
“你估計是什麼人?鄰居?朋友?同事?還是你寫的報道得罪了什麼人?有沒有大致方向?”
“沒有。”
“以前有沒有接到過這樣的電話?”
“沒有。”
問她什麼都只回答沒有。不過未必有什麼很大的關係。可能只是一個打錯的電話,也可能是小孩子頑皮,撥著號碼玩。
在什麼都沒有發生之前,就什麼都有可能。
坐在沙發裡看程莉莉在從陳家塢趕回報社路上寫的稿子,差不多五千字,洋洋灑灑,陳家塢地貌的描寫,村民生存狀況,死亡連續發生之後留守村民的心理狀態,村民們對死因的猜測和看法,幾起死亡事件的詳細描寫,包括今天中午發生的這起。程莉莉原本打算給稿件配屍體面部特寫的照片。但不等她提起,趙清明就把稿件給槍斃了。
趙清明問她是不是唯恐天下不亂。
程莉莉說所有人都有權利知道事情的真相。
趙清明當場笑起來,問她什麼叫真相。
☆、電話那端嘶啞機械的笑聲
現在我真的是特別特別理解和支援趙清明。
這是第一次。也是在晚報當記者這麼多年來唯一的一次理解和支援。
這種東西怎麼能印成鉛字賣出去,的確,事實已經發生並且似乎還在繼續發生,但稿子上這五千個字所寫的不是真相。誰都不知道真相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誰能接受自己真實生活著的空間裡在發生這麼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