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看見眼前的女孩,微微一愣之後,向祈月鞠躬道:“夫人好。”
夫人……祈月驚訝地看著楚聿,他們說她是他的幼姬,她是學了土話才聽懂這個詞的,她在書裡看到過,幼姬就是男人豢養的年幼的女孩,是玩物一樣的東西,她也一直以為他是把她當做玩物,卻沒想到,他會對人這麼介紹她。
夫人這個詞,和原本世界的含義沒有差別,是對妻子的稱呼。可是,十二歲的夫人,一個猥褻少女的男人,這個扭曲的世界,她無法接受。
“嗯,你好!”摸不清男孩的身份,只好有點尷尬地回了句你好。
“聿哥,這是……”
楚聿看她驚訝的樣子,不由微微一笑,他沒提前跟她說,就是為了給她個驚喜,看來效果的確達到了。“這是我買回來的奴兒,以後我去私塾了,可以讓他在家陪著你,你要出門也可以讓他跟著。我還特意選了會說官話的。”會說官話的奴兒價錢要貴些,但他擔心奴兒不會官話,祈月不好使喚,而且,祈月出門要是聽不懂土話,還可以讓奴兒翻譯。
奴兒?如果她沒記錯,武陵大陸的奴兒和是太監的差不多的。
這個世界和中國古代一樣存在著奴隸制度,有生活貧困的人自願賣身為奴的,也有因罪墮入奴籍的,其中罪奴地位最低下,生活條件很差,而且完全沒有人權可言,說女子可悲,卻至少性命是能保障的,但罪奴,就和畜生一樣,連生死都完全掌握在主人手中。就算被人殺死,也完全不受法律制裁,只需要向奴主支付對等的賠償。女奴一般會淪為洩慾工具,男奴就會被派去長期從事艱苦的體力勞動,而且會用鐐銬鎖住雙腳以防他們逃跑。
這個世界的女人很少,所以很少會有侍女,只有皇宮裡才會有稀少的幾個侍女存在,所以即使是內院的侍者也全都是男奴。不管是罪奴還是自願賣身的奴隸,雖然在其他待遇上會有一定區別,但只要是在內院工作的男奴就必須要喝絕育藥。因為內院工作的奴隸會接觸到主人的女人,為了避免他們對主人的女人有非分之舉,從一開始就會被喂下毒藥,讓他們失去效能力。
這種奴隸,就被稱作奴兒。
這個少年……是奴兒。
少年很瘦,衣服破爛,頭髮亂蓬蓬地遮著臉,看不見五官,腳上沒穿鞋子,凍得紅腫,生了好幾個凍瘡,瘦骨嶙峋的腳腕上是黑色的鐵鎖鏈。
看著眼前的少年,祈月心裡很不是滋味,她的弟弟祈皓,也是這樣十五六歲的年紀,卻是一個非常陽光開朗的少年,而眼前的男孩,她不知道他經歷過多少苦難和非人的折磨,他的身上,完全看不到一絲生氣,麻木,死氣沉沉。
這個世界,真的很殘忍。
楚聿見祈月打量自己買回來的奴隸,也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不由微微皺眉,“你先進屋去,外面冷,我帶他去收拾一下。”這樣蓬頭垢面的放家裡,實在看著糟心。
他買下奴兒的時候順便就在附近買了幾套一般人家給奴隸穿的粗布衣服,用包袱裝起來順手就扔給了新買的奴兒。
“把這個帶進去,這是給你買的。”楚聿將自己手頭的一個包袱給祈月,裡面裝著一件皮襖子,一個手爐和一包藥材。
帶著奴兒從外面進了廚房,楚聿大致給他說了各器具放置的位置和用處,便讓他自己在院子裡的井裡打些水熱一熱,把自己清理乾淨換身衣服再到堂屋來見他。
收拾乾淨的奴兒雖然仍舊又黑又瘦,看起來卻要好多了。他五官長得不算醜陋,只是太瘦,臉上顴骨很明顯,眼眶也深深凹下去了。楚聿覺得瘦無所謂,只要沒病就好,反正他們家也不用他來做什麼體力活。買之前就好好檢查過,餵過藥的,身體也沒病,會做飯洗衣打掃,還會說官話,和奴主協商了一會兒,便以五兩銀買下了。
他的頭髮已經用布條攏在一起,整個臉都露出來了,祈月這才清楚地看到,他的右頰烙了“罪奴”二字。怪不得罪奴很難逃跑,臉上烙的字太醒目了。
楚聿給奴兒起了個名字叫麒麟,麒麟是瑞獸,有祥瑞之意。
祈月這個年紀的青少年,雖然已經接觸了一些社會陰暗面的東西,懂得了某些現實的無奈和無能為力,但多多少少都還存留著一點紅果果的正義感。奴兒這種制度,在書上看著就覺得很殘忍,但好歹還是離她很遠的事情,沒什麼真實感。但如今,這種事情已經發生在身邊了。
她無法無動於衷,但她也明白一個人不可能與一個社會根深蒂固的制度抗爭,她不可能改變什麼。或者這只是藉口,她根本是自私懦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