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過十一分又三十二秒,鐘錶的時針遍會鎖在四的刻度上。
此時,我正叼著一支菸和笑笑在陽臺聊天,而若蘭則在屋中收拾衣物。中間笑笑端起杯子抿小抿一口,當她準備放下的時候,突然像是發現了什麼似的眉頭微皺,一言不發地望著杯口。我以為她的杯子進了什麼髒東西,便好奇地將視線湊過去,沒想到她忽然舉起杯子向我示意:「你要喝嗎?」
殘寸在杯口的一抹豔紅闖入我的視線。我愣在原地,腦中湧現千般思緒。午後暖陽溫情脈脈地映在她紅豔發光的臉上,我從她眼中讀出情緒流淌的微光。同時,我感到一股比太陽更加炙熱的目光掃過我的側臉。我不易察覺地抖了一下,強壓下轉頭去尋找那股視線的衝動,連忙拒絕了她的好意。
「還是,不要了吧……」光彩逐漸消逝,從她臉上一瞬而過的失落觸動了我的心絃。深感愧疚的我也不知道怎麼想的,拒絕完之後又當即補了一句:「引起誤會就不好了,我還是抽完了這根進屋喝吧。」
「嗯」譚笑笑低下頭,「也是」
她欣然接受了我的推辭,乾脆了當地放下杯子,把視線移回遠方,表情愈發呆滯。我在心中長嘆,然後接著吸菸地功夫偷偷向屋中望去。透過玻璃,我和若蘭的目光正好與撞在一起。視線交集,她慌忙低頭,雙手拉緊剛剛疊好的衣衫,側臉浮現了我未曾見過的情感。
即便是至親至愛之人,也會為了一點小小的越界而新生醋意嗎?
我能感覺到若蘭對我重視,同時,透過剛剛的事我清晰認識到她在畏懼著什麼。回想過往我與笑笑相處時的點滴,我心中嘆氣,決定把不拘小節的部分盡數拖入預警區域,並銘記於心。
「今天,謝謝你了。」
在我為若蘭的小性子感到無奈的時候,笑笑突然沒來由地咕噥了一句。頓時,我捕捉到她言語的重心並不流於表面,因為她的語氣非常客氣,陌生的讓我彆扭。不過,朋友之間互相感謝到也挑不出問題,沒準她真的只是想表達謝意呢?
我在心中暗想,順嘴答音:「說謝謝就生分了,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從笑笑那轉瞬即逝的鼻音就能感覺到,我當下的語氣似乎生硬的有些過頭了。
「」
她的聲音微小,我只是看到她嘴唇微微一動,像是有什麼話要呼之欲出了。這是她特有的習慣,是她自己都不曾發現的小細節,就像若蘭害羞的時候會玩弄手指一樣,每當有什麼話難言啟齒的時候,她的嘴唇最後浮現出微小的動作。
為了儘可能的不放過任何一個可能散落在風中的詞彙,我垂下手,讓煙霧儘量遠離我的視線,同時悄悄屏住呼吸,豎起耳朵,靜靜等候,調動所有感官去捕撈由她製造的所有分貝。
「話說,我們認識有多久了?」大概過了十幾秒,她喃喃地向我問道。
前言不搭後語。我不知她在想什麼,也不知她突然轉移話題是作何目的,但話已出口,即便我現在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也只得順著她的話往下說。
「好多年了」過去湧上心頭,我輕嘆道:「從上學到現在,算起來也快十年了。」
「十年了嗎?」她若有所思地道:「彈指一揮間,真快。」
「怎麼了?」
「嗯~」她搖頭說,「不,沒什麼。」
她對我微笑一下,笑的我心裡直發毛。過去為了博得她的歡心,我可能會就此打住,不再追問。可是,現在的我卻反常的失了耐性。她在關鍵時刻又突然止住的話裡有話的態度讓我感到一絲惱火。為了尋求答案,我決定試探性地丟擲一系列問題,然後從她的反應分辨她到底想要說些什麼。
「是最近工作不順心了?還是生意受到阻隔了?是專案遇到了問題了嗎?還是說你有感情方面的問題想找我諮詢?」
我不厭其煩地發問,接連不斷地丟擲我能預想到的所有可能。很快,她便受不了了,給我一個大大的白眼,罵罵咧咧道:「嘮嘮叨叨的,我以前怎麼沒看出來你這麼囉嗦呢?」
「我只是出於朋友的角度對你表達關心好吧?」我聳了聳肩道:「誰讓你說話留一半的,這不擺明了折磨人嗎?」
「行了行了,你關心的夠多了。」她沒好氣地說:「我就是單純的感慨一下罷了,你就一套一套地灌詞兒,知道是朋友,不知道還以為你是我爸呢!」
顯然,被我弄得心慌意亂的她沒有注意措辭,又開始變得口無遮攔起來。接著,窺視的感覺又來了。顯然,若蘭是聽到我們之間的談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