暈。
新進的嬪妃初夜侍寢後第二日要去皇后處聽訓,但本朝先皇后去世後季軒再沒另立新後,且第二位的貴妃也在前幾年因病去世,所以嬪妃現今要去體仁堂聽德惠兩妃同時訓誡。
鏡落跟著董碧染進入體仁堂後便退到角落,由董碧染一人上前跪拜兩妃。
在一番照例的女誡之後,德妃笑盈盈地側頭對惠妃道:“襄妹妹真是出落得像花骨朵兒似的,難怪聖上要親冊封號,連你我都沒有這等福分得封號。”
惠妃心中凜然,面上依舊笑意不減:“自家妹子,讓德姐姐見笑了。”說著一擺手,“給襄貴嬪賜座,各位妹妹也坐吧。”
立在兩旁的嬪妃紛紛就座,董碧染跪在蒲團上輕聲道:“嬪妾謹遵德姐姐,惠姐姐的教誨。”然後也依份位坐下。柳若眉輕輕一笑,道:“她倒是聰明,將德妃擺在前頭,擺明了要和德妃聯手對付自家大姐。德妃家在朝雖也有權勢,但遠不如董家,這些年也是在德妃聖眷正濃的面子下才支撐下來,否則早就被董家壓垮了。如今董家正室到底在打什麼算盤?”
“恕不得你在宮中多年,竟也知曉這些旁枝末節。”鏡落冷眼遙看,“董茜染好歹也是宮中生活多年的惠妃,斷不會就此投降,她可能會和德妃聯手,也可能與董碧染先聯手除掉德妃,不過後者地可能性很小。說到底,薑還是老的辣,入了這深宮什麼事都有可能,到時候鹿死誰手誰說的清呢?”很可能還是漁翁得利,她瞥了眼柳若眉,默默地補充上一句。
“德妃地表妹封了正五品貴人,封號為憐,倒也真是可憐。”柳若眉看著那邊素紗宮裝的憐貴人,不由嘆息,“論歌舞才藝她也算出眾,德妃將她特特排在第一位出場也是煞費苦心。可惜她性子淡薄,沒什麼大心思,從這一點看定然將成為這場軋壓地犧牲品。”
“只緣身在此山中啊。”鏡落聳聳肩,“就某些方面而言,憐貴人和你很像呢“啊?”柳若眉一愣,沒明白過來,而鏡落見那邊散了,便上去接董碧染,不再言語。
再過幾日便是中秋,宴會也連綿展開。鏡落被董碧染吩咐去針線所看看衣裳做好沒,走在長長地宮道上,四周寂寥無人,未免感覺有些冷清,以及像是籠子裡的鳥兒般絕望。
“吶。”鏡落輕輕側頭,“你以前在這裡沒有想離開這裡地想法嗎?”
“離開?”柳若眉微怔,旋即自嘲般的笑了,“就算有又有什麼用呢?這裡是我一輩子待的地方啊,一旦你進了宮門,那麼你的一生也已經看到了路的盡頭。”她仰望著紅牆之上的蔚藍,臉上露出絲絲羞澀,“如果在宮中有個期盼,倒也不是很絕望。”
“期盼……哪怕是不切實際的虛無的期盼嗎?”
“不切實際嗎……”柳若眉喃喃道,“我只是希望有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姻緣啊。”
“這對於後宮而言,更是不可能的啊。”
“是麼……”
談話就這麼漸漸淡了下去,鏡落不再說話,依著董碧染的囑咐問了針線功夫,命她們繡花細緻些也就慢慢踱回去了。天氣逐漸涼爽,御花園裡的秋景也猶抱琵琶半遮面,露出一些秋意來。早有幾枝耐不住性子的菊花綻開了花骨朵,探出各色的花瓣來。鏡落蹲在一株小小的黃菊前,手指輕輕觸碰嬌嫩的花瓣,淡淡微笑,像是懷念似的說道:“吶,你知道嗎?我家園子裡幾乎沒有黃色的花呢,因為我爸,啊,就是我父親很討厭黃色。”“為什麼呢?黃色可是至高無上的尊貴之色啊。”柳若眉回想著那次見到的男子,歲月的刻刀幾乎沒在臉上留下痕跡,隨意不拘的話語,灑脫優雅的姿態,卻有難以言語的氣勢,甚至比聖上還要高貴的氣勢。
“就是因為這個啊。”鏡落站起身向前走去,“並不是所有人都喜歡黃色,也並不是所有人都配得上黃色,但是,它所代表的東西,確實比血紅還要血紅的啊。”
金枝欲孽之戮Ⅵ:水調歌頭卜運算元夕
中秋夜宴在一片桂枝纏繞的香氣中徐徐開演,董碧染身著月白折枝桂花長裙,把人襯托得淡雅之極,好似月宮仙子下凡。鏡落按規矩站在她的身後,不斷腹誹著這個慘無人道的工作,看著別人吃自己不能吃是最討厭的事情了。
柳若眉跟在鏡落邊上,定定地看著那裡,所有嬪妃的目光聚集之處。代表九五之尊的寶座上,季軒並沒有穿著正式的龍袍,而是棕紅色的家常錦繡雲龍袍,但更顯得玉樹臨風,微微眯起的眼眸裡不知在想些什麼。
發現柳若眉異常的情緒,鏡落瞥了她一眼,暗自聳聳肩,把目光重新投到臺上,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