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曾經說過,一但幹了這一行,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己,你永遠不會知道,自己將來會遭遇什麼事情,甚至永遠無法預料,自己以後會成為什麼樣的人。我一直想著,不管怎麼樣,至少我不會去害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憑良心做事,問心無愧。
但這一次,我有虧,而且虧的很厲害,如同一根毒刺,再也拔不掉。
直到這一刻,跪在黑色的棺木前,聽著胖子唸經的聲音,聽著巫山裡呼嘯的山風,我才深深理解了三叔那些話的含義,甚至理解了他當初為什麼會強烈的阻止我,如果再這條路上成才,需要付出那麼多鮮活的生命,甚至背叛自己的良知,我寧願像我爸一樣過一輩子,可惜,現在已經回不去了。
期間,胖子一直很沉默,他念經比我順暢,大概如他所說,前半輩子虧心事做多了,所以唸的很熟。我們跪在黑色的棺木前唸經,艱澀乏味,但怎麼都覺得不夠,許久之後,坐在門框上得悶油瓶看了看天色,走到我們跟前,道:“明天出發,回去休息。”
胖子睜開眼,眼眶發紅,裝模作樣的打了個哈欠,抹著眼角的眼淚,道:“明兒個早起,睡吧,心意到了就行,咱們也不是專業的和尚。”
我看他眼睛都哭腫了,還死要面子,盯著他看了半晌,認真道:“胖子,你以後還下鬥嗎?”
胖子打哈欠的動作頓了頓,也認真的對我說道:“天真,不下,再也不下了。”說完,他看向鬼雷山的方向,眯著眼道:“胖爺錢也賺夠了,有這功夫,不如去找個媳婦,去國外旅遊。”
我沒再說什麼,各自回房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就向老寨長告辭,小花不同意,說現在下山太危險,山裡土質都被泡鬆了,容易遇到泥石流或塌方,他認為要下山,至少還要過個三四天。
“我知道很危險,但是我們時間不多了。小花……”最後我想了想,終究什麼也沒問,說道:“帶我向她問好。”
小花沒回答我,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決,彷彿沒有聽到一般,最後他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很好,長大了。”
我苦笑一聲,揍了他一拳,道:“他孃的,你才比我大幾歲。”如果是以前,就憑他和陳文錦之間的關係,我都不會輕易放棄這條線索,但此刻,我什麼都不想問了。
文錦明顯已經處於屍化狀態,應該還保留著意識,但估計也撐不了多久,我不知道她為什麼會找到小花,也不知道他們之間究竟有什麼合作關係,亦或者,真如同小花所說,只是讓她餘下的時間過得安穩一些。
現在,我已經不想去了解,甚至有一種想逃脫的衝動,這個漩渦太大了,我身邊死去的人已經太多了,如果真相需要付出如此多得代價,那我就‘長大’吧。
緊接著,小花嘴角一鉤,笑了笑,道:“有空來北京玩。”最後他吩咐了一句,道:“去給三爺準備東西。”片刻後,狗腿中年人給我打包了一個包裹,裡面從食物到一些應急醫藥應有盡有,足夠我們三個人的量,由於我和胖子受了傷,悶油瓶接過了裝備背在自己身上,我們三人在寨民的目光中,走上了泥濘的山路。
出山的過程,實在不想多說,一路上全是泥濘的山路,石頭都鬆動了,一踩就打滑,甚至還遇到了好幾次小面積塌方,但我好歹是學建築出身,對於地基穩固的判斷比較深刻,遇到比較危險的地方,都帶著他們繞過去了。
大部分時間,都是悶油瓶在前面開路,等我們下到山腳時,巫峽下游的水依舊暴漲,水勢翻騰,江面上沒有一艘船,只有對岸簡陋的碼頭上,有幾隻竹筏,竹筏上有兩個人,似乎正在打撈東西。
胖子衝對岸吼了一句:“兄弟,我們要過河。”
那兩人停止了打撈的動作,似乎再商量什麼,片刻後,其中一人喊道:“水太大,緩一緩,你們等著吧。”
“靠。”胖子罵了句,一屁股坐在沿岸的石頭上,從裝備包裡摸出吃的啃,我們直等到下午,水勢稍緩,對岸的兩人才撐著筏子把我們渡過去,本來我打算直接回杭州,但胖子的情況不容樂觀,因此我們出了縣城,便陪著胖子直接殺回北京,在悶油瓶的指導下,挑選了北京軍醫院入住。
那醫生一見胖子身上的東西,立刻大驚,滿口專業術語,大意是說胖子得了一種罕見的病症,很可能是感染了一些病毒,造成皮下血管病變,形成了類似屍斑一樣的東西,接著便是專家會診,雖然麻煩,但還是搞出了一套治療方案,醫生說要住一個多月的院。
我鬆了口氣,跟悶油瓶都在醫院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