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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道長,就是這兒了。”
老太太將夏凡帶到自家屋前。
夏凡藉著屋內油燈的光芒看了一眼躲在田老太身後的如秋,臉上確實有著明顯的驚懼與虛弱之色。
“未通知你們之前,不要入內。”他吩咐一句,隨後走進屋子,並插上了門閂。
這間房屋算是縣裡最常見的住宅樣式,最大的是廳堂,約莫十平米左右,左右各有一道門,一邊是廚房,一邊是臥室。廚房裡還有一個狹窄的小門,直通茅廁與後院。
夏凡花一分鐘粗略逛了房子一圈,確認再無他人後開啟了臥室的窗戶。
早已就位的黎悄無聲息翻入了屋內。
此時的她宛如一名江湖人士,儘管穿的是普通的布衣,但在斗笠、雨蓑的加持下,顯得俠客味十足,若腰間再配上一把長劍,那就是地道的門派劍客風了。
至於狐妖的特徵,則完全被衣飾掩蓋,單看其舉止基本和人無異。
“怎樣,還合身嗎?”
“胸口有點緊,不過不影響行動。”黎回道。
能完美匹配你身形的衣服……確實會比較難找。夏凡清了清喉嚨,“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
“等。”她走到床邊坐下,“只有親眼看到異象,才能做出準確的判斷。”
“不用熄燈?”
“不用,”黎的眼神像在看傻瓜,“熄了你還怎麼觀察到它們?”
“我以為……鬼會怕光。”夏凡尷尬的回道,習慣害人啊……
“如果它們怕光,那也不需要方士才能對付邪祟了。”狐妖發出一聲嗤笑,“哪怕是受光影響最大的魅,也不至於見光便逃,就更別提其他了。而且,我不認為那位老太遇到的是鬼。”
“為何?”
“鬼是邪祟中最難對付的一種,多以屍身形式出現,藏頭露尾並不是它們的風格。而且一旦出現,多半會掀起腥風血雨,不大可能放任屋裡的兩人活到現在。”
夏凡發現自己隱約摸清了狐妖的脾氣——儘管她不放過每一個能嘲笑人類的機會,但答應的事還是會認真去做,哪怕是講解,都能不厭其煩的從基礎說起,而不是一言以蔽之。
“這些邪祟到底是如何分類的?”
“按我師父的說法,應該是千百年裡口耳相傳下來的,樞密府只是做了進一步細分,在妖魔鬼怪之前加了魑魅魍魎這四類——兩者一一對應,不過前者用來指更弱小一些的邪祟。當然,民間叫法千奇百怪,用什麼稱呼都正常。”
“所以你才會說煞夜中的魅和魔沒有本質區別……”夏凡恍然。
“但這個分類也並非毫無漏洞,”黎哼了一聲,“首先把妖歸到邪祟里根本毫無道理,純粹是人類的一己私慾,真要按類別分,你們也該屬於其中。其次它沒辦法攘括所有異常之物,比如某些精怪……”
說到這裡她忽然停頓下來,抬頭望向屋頂。
“怎麼了?”
“噓——”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你聽。”
夏凡不由得屏住呼吸,順著她的目光向上望去——在油燈的映照下,頭頂橫樑只有一面發出昏暗的反光,其餘部分都隱藏在黑暗之中,加上瓦片屋頂上的大片陰影,他能看到的細節極為有限。
就在這寂靜中,他聽到了輕微的“噠、噠”聲。
一開始夏凡還需要聚精會神去聽,可自從聽到之後,這聲音就逐漸鮮明起來,彷彿一會兒遠一會兒近,有時候竟彷彿來自身邊一般。
他意識到田老太說的都是真的,這既不是心理作用,也不是什麼幻覺,房間裡確實多了什麼東西!
它時而順著屋樑渡步,時而掠過衣櫃,那細小且清晰的腳步聲便是證明。
即使經過大荒煞夜的洗禮,夏凡依然感到背後的疙瘩冒了起來。
因為他無論怎麼看,都找不到聲音的源頭。
難怪田氏妻會被折騰得徹夜難眠——面對這樣詭異的情況還能安然入睡的,心理素質絕不是一般的高。
不過只是隱形的話,他未嘗不能對付!
夏凡取下背後的木劍,穩穩握在手中。
他在等這邪物暴露的瞬間。
半刻鐘後,油燈突然晃動起來,床頭矮桌上的一個木杯“哐”的一聲被撞倒,直朝地面落去——
幾乎是同時,夏凡出手了。
聚精會神之下,被氣強化過的五感清晰捕捉到了杯子傾倒的每一個細節,它先是向左傾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