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不擋不避?
這是對自己太有自信了麼?被明神術附體後,哪怕敵人身披鎧甲,也承受不住這劈山倒海的一擊。
文行遠轉頭盯上了王慶之。
或許知道這訊息的已不止他們兩人,但有機會的話還是一併解決了的好。
他上前兩步,正打算一掌拍碎王家長子的腦門時,自己突然又回到了最初站立的地方。
怎麼回事?
文行遠愣了愣,他發現不光是自己,連面具男也沒有移動過。
要說有什麼變化的話,便是對方手中多了一本漆黑的書。
一股極其強烈的不安衝上文行遠的腦海。
他放棄了先進後退的打算,決定現在就撤!
不過等冒出這個意識時,他的手腳都已無法動彈——不知何時,他的身後多出了一道冒著黑氣的門框,上面垂下數條鐵鏈,將他四肢完全扣住,並鎖死在門框兩側。
“你……做了什麼!?”文行遠驚愕道。
“現在樞密府的方士在和修法者戰鬥時,都不事先預防坎術的麼?”面具男的語氣裡頗有些意興闌珊,“我不過是稍加引誘,就讓你失了心神,換做百年前的那場大戰,你恐怕活不過一個回合吧。”
自己……中了幻術?
怎麼會,他分明沒有看到對方施法!
“不過我也能理解。安逸之所消磨意志,溫柔之鄉使人沉淪,你的心性大概已經腐朽不堪了。”面具男翻動書頁,隨後在上面輕輕一點。
周圍的環境瞬間變了個模樣!
王家閣樓的四壁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卻是一片血紅的荒漠——天空中黯淡無光,不見日月星辰,而在沙丘上飄蕩的,盡是一張張人臉。
這是什麼術?
文行遠感到渾身的疙瘩都冒了出來!
他從沒見過術法能做到這個地步!
不對,自己依舊處於坎術的影響下。冷靜,不要中了敵人的詭計!文行遠默唸幾遍後衝著對方大聲吼道,“不,這也是幻覺的一部分,你嚇不到老夫!”
“你會這麼認為也正常。”面具男緩聲道,“但事實是,你正處於虛實之間中,在外人看來,你確實像中了坎術,但是在這兒,術法對你造成的任何傷害,都是實實在在的。”
隨著他的講述,門框上垂落下一個面罩,將文行遠的腦袋籠罩其中。其中一側帶有細小的倒刺,並穩穩刺入肌膚,扣住了後者的臉頰。
文行遠感到臉部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
他忍不住吼出聲來——哪有坎術在造成劇痛後還不會解除的?這一認知完全顛覆了他多年的術法常識!
“邪術,這是邪術!你究竟從哪裡學來的?”
“不理解便謂之於邪,又怎麼能在今後的劇變中存活?這世間無法理解的事情,多得超乎你的想象啊……”
“呼、呼……”文行遠喘著粗氣,“我閱盡樞密府的秘典,都沒見過這樣的術法,不是邪術又是什麼?”
“那不過是因為此術本就不在五行八卦之間。在過去,修法者習慣將其稱為「仙術」,用以跟「方術」區分,但我……更喜歡叫它「天道術」。”
“天……道術?”文行遠艱難的重複道。
“不錯,來自天道,為天之賞賜。”面具男合上書本,悠悠說道,“只有極少數受上天青睞者,才能見到並習得此術。比如我現在施展的,正是安家世代相傳下來的天道術:刑臺。”
“在刑臺上,你不會立刻死去,而是會受盡苦難,好讓怨氣凝聚不散。看到你眼前的面罩了麼?睜大眼睛,千萬別眨眼。只要你不去看它,哪怕是稍稍的閉一下眼,它都會掀起一點,直至徹底展開成兩瓣。”
“到那時,你應該能猜到會發生什麼。”面具男望向荒野中飄蕩的人臉,“你也會成為其中的一個。”
“混賬,快放開老夫!你怎麼敢如此對待一位五品試鋒?樞密府不會放過你的!”
“正因為是試鋒,才值得我如此大費周章。你所經受的這一切並非毫無意義,上品方士的氣通常更為濃郁,藉此孕育出來的符籙效果也會更好。”他轉身拉開一扇無形之門,對面赫然連線著此前所待的閣樓,“那麼……再見了。”
“不,你快停住!聽到沒,給老夫停住!”
“老夫……我願意為東昇國效力!”
“求求你了,別走!”
在他的哀嚎聲中,那扇門悄然合上,與猩紅的荒漠融為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