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怎麼回事?”尹遊擊望著對方嚴整的陣型呆立半晌,接著大吼起來,“這他媽的是怎麼回事!佐將軍的軍隊呢?他不是發了訊號嗎!?”
“我們原路回去。”霸刑天瞬間就作出了判斷,“傳我命令,後軍變前軍,由我來斷後——”
“報告!”他還未說完,一名都尉便急匆匆打斷了他的話,“大人,穀道出現了大量高國部隊,他們還在架設拒馬和路障!”
“所以對方帶的那些輜重不是為了建營,而是為了堵截我們?”尹遊擊茫然的張了張嘴,“他們早就知道我們會從坡子溝翻過來?”
“清醒點!”霸刑天大吼一聲,將所有人慌亂的注意力拉攏到自己身上,“敵人不過兩萬之數,又是四方合圍陣型,必然存在薄弱之處!困守道口,必死,拼死突圍,仍有一線生機!”
“可是……我們往哪突圍?”
“向東是去啟國的路,他們不可能輕易放走我們。向北是茫茫沼地,我猜對方不會死守此路。而且前方就是百溪湖,如果有水性好的,待會大可自行跳湖逃身,我概不追究!”霸刑天深吸一口氣,擲地有聲道,“諸位聽好了,這一戰很有可能是你們的最後一戰。但無論如何我們都要衝破這道防線,不為別的,就為把這訊息帶回給雷州府!”
“如果我們全葬身於此,這就是一場毫無意義的敗仗,世人只會怪我邊軍無能!”
“但有人能活著回去,佐安這個狗賊所做的一切才不會被掩蓋!想想看,當別人戳我們脊樑骨罵時,幕後兇手卻心安理得的苟活於世,這口氣你們能忍嗎?”
“大人,不能忍……”
“絕對不能忍!”
“大人,我們要殺回去!”
士兵們的喊聲此起彼伏,很快連成了浪。
“不錯,背叛者就應該不得好死!而我們只有衝出去,才能有報仇的機會!所有人聽我命令,向北,然後回雷州!就算是爬,也要爬出這片死地!”
“回雷州!”
“回雷州!”
霸刑天大手一揮,“吹衝鋒號!”
“嗚嗚嗚嗚嗚————————————————!”
隨著渾厚的號角聲,這支兩千人的軍隊迎著高國看不見頭的軍陣,一頭紮了進去。
湖畔邊沸騰起來。
……
當夜幕降臨? 廝殺聲終於漸漸遠去。
霸刑天不知道自己劈碎了多少人的腦袋,其中還有幾個是方士。不動明神在不間斷的打擊下一碎再碎? 直到他已無氣力施展新的艮術。
開始他身邊還有副官與親兵跟隨? 但漸漸的,他們一個個被砍倒、刺死? 直到周身再無一人。
也不知道有多少士兵逃出絕境。
希望百溪湖能掩藏他們的行蹤。
霸刑天拖著幾乎麻木的身軀走出數里地,確認身後再無敵人跟隨時? 找了棵大樹緩緩坐下。
一條手臂被斬斷? 全身寸長的傷口近百處? 淌出的鮮血幾乎溢滿了中衣。
艮術雖然強橫無匹,極適合血肉橫飛的戰場,卻也沒到無敵的程度。能在數倍於己方的兵力圍剿下突出重圍,本身就是個奇蹟。
不過想以這副殘軀穿過沼澤? 由北邊繞回到雷州府? 只怕已是難上加難。
忽然,一陣細碎的踩踏聲從黑暗處傳來。
只見一名身穿罩袍、頭戴兜帽的男子緩緩走出灌木陰影,在霸刑天面前停下腳步。
霸刑天下意識想要拿劍,伸出手才發覺自己的武器早就在突圍過程中遺棄了。
對方打量了他片刻? 才低聲開口道,“霸刑天……將軍?”
“正是。”他吐出口血水? “你又是何人?”
來者揭開兜帽,露出自己的面容,“肅州斐家,斐念。”
霸刑天沉默好一陣子,才哼笑一聲,“我猜,你應該不是來救我的。”
“不錯。”斐念點點頭,“我擔任的任務,就是確保您死在邊境之地。”
“敬語?呵……用不著這麼假惺惺。”他長出一口氣,“原來這一切都是樞密府的謀劃……我原以為世家從心底厭惡樞密府,沒想到你們也會有攪合在一起的時候。”
“不,世家確實厭惡樞密府,我所做的這些亦跟斐家無關。至於您……”斐念頓了頓,“您是樞密府的鎮守,理應得到尊重。只可惜您的存在已經妨礙到了我們的前路,您的堅持也無法跟上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