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城,皇宮長樂殿。
太子寧威遠終於等到了自己想要見到的人。
一名從雷州邊軍裡逃出來的都尉。
得知西邊州府淪陷後,他在震驚之餘並沒有忘記採取行動,除開向兵部建議立刻調動附近數州駐軍前往支援肅州外,還派出了自己的精銳親衛趕赴雷州,務必要搶在高國部隊控制當地交通要道前,帶回一名知曉當地情況的將領或官員。
這種時候書信詢問已無任何意義,他必須親自從當事人口中探查出變故的原因。
如果有自己安插在軍中的親信能回報訊息自然是最好,但這些人既然沒能第一時間將訊息傳給京畿,其遭遇肯定不容樂觀。
“叩、叩見太子殿下。”來者戰戰兢兢的跪下道。
“你的名字,在何人底下帶兵?”雖然親衛已向自己彙報過,但寧威遠決定還是再問一次——他相信天下沒幾個人敢在自己面前撒謊。
“回殿下,卑、卑職杜齊,當時正跟著佐將軍一同行動……”此人牙幫抖得厲害,大概是認為自己命不久矣——作為邊軍,卻沒能守住邊境,逃命途中還被太子的人逮住,下場可想而知。“不、不過那並非佐將軍一人過啊,殿下!”
並非他一人之過?寧威遠心中一沉,看來這次親衛沒有找錯人,“起來說話。我可以不殺你,只要你完完整整將瞭解的事情告知於我。”
都尉面色一震,隨後大喜,“是,卑職絕不敢隱瞞!”
“你知道當時佐將軍在做什麼嗎?”
“卑職知道!他和霸將軍制定了一個夾擊計劃,打算兵分兩路作戰,合擊地點就定在百溪湖。只是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作戰計劃半途中止,佐將軍派人通知霸將軍後,率軍退回到灰草原一帶,並紮營說是要等待另一支部隊。”
原來具體情況是這麼安排的麼?
倒也看不出什麼問題。寧威遠暗想,所謂的等待接應,應該是最後的堵截。“然後呢?”
都尉張了張嘴,只覺得舌頭有些發苦,直到現在,他依然不敢相信那一幕是真的,“然後……一支從未見過的重甲騎兵襲擊了我們。他們沒有旗幟、人數眾多,而且……不接受投降。”
“重甲騎兵?”饒是從小就被教育要喜怒不形於色,太子也忍不住低撥出聲,“那裡哪來的騎兵?”
高國和啟國的情況類似,並不以馬戰見長,軍中的馬匹多配給斥候使用,更何況雷州有大半區域都不適合騎兵作戰,怎麼就突然冒出了一支重騎部隊?
他第一反應是對方在撒謊。
但很快,寧威遠便想到了一個匪夷所思的可能。
“他們所用的武器,是不是帶著弧刃的長槍?”
“殿下,正是如此!”
太子猛地捶了下椅子!
——「徐國鐵騎」。
所以這人才會說,那不是佐將軍一人之過。按照通常情況,佐安所做之事完全在可控範圍內。折損掉霸刑天一人,雷州府最多也就是壓力大點,近三萬人的軍隊加上一座堅城,怎麼都不可能在瞬息之間被高國拿下。
他已經能想象出當時的情景——在平坦的地方兩條腿不可能跑過四條腿? 佐安只要開始後退,面臨的就是一場潰敗。絕大多數人都會被騎兵攆上、殺死? 而沒了兩路邊軍的城防? 自然也就成了一個擺設。
只是寧威遠完全想不出徐國軍會出現在邊境的原因。高、徐兩國聯手吞啟?這根本就不現實。徐國又不和啟國接壤,即便打下數州之地? 那也不過是平白給高國做嫁衣,對方還能隔著一個國家常佔大啟領地不成?
何況他根本沒聽過這兩國有結盟的傳聞。
他們不先打起來就已經很不可思議了。
這支騎兵現在究竟在何處?肅州又能堅持多久?寧威遠腦海轉得飛快——變故已經發生? 與其去後悔自己做出的決定? 不如想想有什麼辦法能夠挽回局面。無論如何? 這個訊息必須要儘快轉告給兵部和前方部隊,告訴他們敵人可能不止高國一個。同時樞密府那邊也應該行動起來,調集各地方士前往肅州應敵。
說到樞密府,他忽然想到了一個人。
這個計劃終歸是由皇弟提出? 有洩露風險的地方? 也都是交由他來做的,會不會有那麼一絲可能……
想到這裡,寧威遠望向一名親衛,“我的親弟弟? 現在在哪?”
後者拱手道,“依舊和往常一樣? 待在廣場西邊的暖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