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一聲撞擊的嗡鳴,一簇火星四散開來,宛若慶典的煙花。
同時濺起的,還有一縷鮮血。
鎖鏈雖然第一時間攔在了襲擊路徑上,但這一擊不光有速度,還兼具十足的力度。鎖鏈僅僅只起到了偏轉作用,劍刃在越過鐵索之後,依舊劃開了她的面板。
一時間脖子血流如注。
不過在鎖鏈的阻擋下,這一次突襲終究沒有成為致命傷。
顏箐捂著脖子,抬頭望去,眼前站著的正是「雲上居士」百展。
他手中的紅纓劍正一點點滴著熱血。
兩人相隔差不多百步,可剛才對方卻像是在面前發起的攻擊——這便是百展的能力,常識上的距離對他而言並不起效。
從某種意義說來說,精於坤術的方士,比坎術更為變幻莫測。後者還能靠意志與經驗來對抗,但坤術造成的空間扭轉,卻是實實在在的變化。
這也是顏箐最不想遇見的對手。
“咳,你這一劍……還真是毫不留情啊。”
“你和我同為青劍,自然清楚青劍之間的戰鬥不可有一絲留手。”百展的聲音依舊冷清,“而且我也算到,以你的實力這劍只能讓你受傷,並不能置你於死地。另外劍上有毒,你接下來會感到困頓、麻痺以及遲緩,實力較平日至少降低三成。”
居然連毒都用上了……
她將氣注入傷口,暫時封住翻湧的血液。
“理由呢?你這是打算挑起內鬥嗎?”
“說得好。”另一個身影從百展背後緩緩走出,“我也正想問問你,放走夏凡的理由是什麼?”
顏箐心中猛地一沉,對方正是寧千世。
“殿下……”
“你想問證據,對吧?”
二皇子拍拍手,一名穿著百刃袍的方士走上前來,將一具屍體扔在地上——那分明是青樓裡的傳信僕從。他雖然死了,卻仍像活著一樣,在地上緩緩爬行。他的頭頂有一團黑氣正緩緩蠕動,併發出渾濁的低語。
“邪祟化……”
看到僕從的一瞬間,顏箐便什麼都懂了。
那名百刃儘管品級不高,但能力恐怕十分特殊,能讓剛死之人的意識暫時不散,也就是形成邪祟。
在意識將失未失的狀態下,死者將不再有心防之念,可以說是問什麼就答什麼,此術也算是拷問情報時的最後一種選擇。
哪怕這種狀態下僕從無法思考複雜的提問,也只能回答一些印象深刻的基本問題,但從他口中打探出關鍵線索,並藉此推匯出事情的全貌已不難做到。
顏箐原本打算等到送夏凡出城後,再回來解決僕從的問題,只是沒料到二皇子的行動會如此迅捷。
“我並非一開始就抱著這個想法。”寧千世主動說道,“只是萬景樓突然間人去樓空讓我不得不考慮內部出現問題的情況,所以轉向南城商區尋找夏凡蹤跡時,我讓幾名方士也跟了過去。”
“但送信一事應該僅有他自己知情才對,就算要查……”說到這裡顏箐忽然滯住,她望向二皇子,眼中露出了一絲訝色。
只有一種方法才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出那個關鍵之人。
那就是將進入過夏凡廂房的人全部殺掉。
活人會辯解,而死人不會。
“幸運的是,我們只用了一半人就找到了線索。老實說,我真不願相信幫助他逃離的人是你,顏箐……你背叛樞密府,背叛我們共同的目標了嗎?”寧千世直視著她問道。
顏箐的腦海中卻浮現出了夏凡所說過的話。
「那黎呢?黎有妨礙到這個計劃嗎?」
「還是說只要有了這層大義,什麼樣的行跡都可以被容忍?」
奇怪的是,她以前並不會覺得二皇子這麼做有何不妥。
以最快的速度查出內幕,為樞密府肅清威脅——這是果決、明智的判斷,至於那些被牽連的無辜者,則沒必要過於介懷,事後給予相關家人一筆補償即可。
但此刻,她卻覺得有什麼東西梗在了心頭。
倘若黎被他們絞死在城門口,她拿到那些補償銀兩後,真的會覺得自己被補償了嗎?
“殿下……”半晌之後顏箐才開口道,“我沒有背叛樞密府,更沒有背叛那個灌注了無數人心血的目標。”
“那你幫助夏凡的理由呢?”
她低下頭來,“請恕我不能相告。”
那是她朋友唯一留下的血脈。
即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