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花開》一書調查之事不了了之,而在一週後,它的續集也順利出版,只不過這一版的描寫要收斂許多,一些地方甚至出現了留白。
但令張掌櫃意想不到的是,這些留白並沒有降低書的吸引程度,反而進一步推動了它的熱度上升。大家都在熱烈討論留白段落到底發生了什麼,同時還漸漸流傳出了一種說法,那就是此書有兩個版本,另一個未刪節版不光沒有留白,還有更深邃的隱藏情節,那才是此書真正的完全版。
這種熱度很快引起了商人的注意。
隨後,《花開》一書便被裝上馬車或貨船,朝著金霞城之外的地方傳播而去。
……
“唔……”
伴隨著一陣刺痛,公輸風低吟一聲,緩緩睜開雙眼。
只見眼前一片朦朧,彷彿蓋著層薄紗,幾乎難以視物。
不管如何,自己看來還活著……
他舔了舔嘴唇,才發現嘴巴幹得厲害,喉嚨裡如火燒一般。
“水……”
公輸風下意識喃喃道,但他很快反應過來,自己已不是公輸家的大弟子,這兒也不是徐國公輸府,身邊不可能有僕人時刻照顧著他。
“要喝水嗎?這兒有。”忽然有人應道。
接著一根蘆葦杆插入了他的嘴中。
公輸風猛地深吸兩口,一股澀口的水流頓時湧入喉間,它談不上有多清甜,舌頭還能品味到泥土的顆粒感,可這卻是他喝過最潤嘴的水。
“咳咳咳——”泥沙讓深飲的他忍不住咳嗽出聲,就好像嗓子已經許久沒用過一般。
公輸風腦海中突然湧入一個可怕的念頭。
“我……咳……昏過去幾天了?”
“大概三天?”對方不確定道,“也許是四天。”
四天。公輸風的心沉到了底,本就在路上浪費了三天,這裡又是四天,四分之一個月就這麼去了。何況他還沒有離開柳州,趕到金霞的時間至少會比計劃慢上半個月以上。
不……或許當流民們遭到襲擊,柳州官府無差別舉起屠刀時,這次計劃就已經宣告破滅了。
他就算被救下又如何?
這群人總不可能毫無所求,冒著生命危險也要與全副武裝的屯田莊家丁幹上一場。加上對方是叛軍,強徵外人填充兵力或是私掠財產都是常有的事。
比起能不能順利抵達金霞,他現在有需要擔心的事情,“跟我在一起的……還有一位叫公輸瑾的少年,不知你們是否……”
“你說的是你弟弟嗎?”那聲音似乎在寬慰他,“放心,他沒有受傷,現在應該在跟隨偵查隊行動。等到晚上,你就能見到他。”
公輸瑾從小就泡在工坊與機關室中,對刀兵之事一竅不通,更別提與人廝殺了,他又怎麼可能願意與這群人為伍?恐怕是看在自己性命堪憂、全憑對方定奪的份上,才不得不幹這等冒險之事。
可惜現在他們是魚肉,對方是刀俎,就算不滿也只能忍著。
至少公輸瑾聽上去並無大礙,這已是一大堆壞訊息中唯一的幸事了。
片刻之後,公輸風感到視力漸漸恢復了些許,“薄紗”正在退去,周邊的景象也一點點映入眼中。顯然,此地並非一間尋常的住房或客棧,頭頂的天花板高低不平,儼然是塊天然的岩石,照明來自於懸掛的油燈,昏黃的光芒只能勉強映照出周邊石壁的輪廓。
這兒也不止他一個人。
細細靜聽的話,他能聽到此起彼伏的微弱呼吸,以及偶爾出現的短促呻吟。公輸風偏過頭,餘光瞄到在自己身側還有好幾張木架床,床上躺著和自己類似的“傷患”。
是了,那樣的武裝衝突不可能沒有傷亡,即便反叛者人數眾多,血肉之軀也抵不住利刃和弩箭。
“這兒……是哪裡?”公輸風試探性的問道,同時望向床尾的說話人。
“蛐蛐洞。”
照顧他的人是一名年約四十來歲的女子,聲音有著很濃厚的當地口音,從朦朧的模樣來看,她並不像是一名醫者傳人,粗短的手指與佈滿黑斑的褐紅臉頰是長期務農的特徵,頭上和臉上也裹著奇怪的白布,與其說是大夫,倒不如說是一名普通的農家婦人。
蛐蛐洞……
公輸風細想了一下,在輿圖上根本找不到能與之對應的地方。
該死,這一定是個俗名,也許只有當地人才這麼叫,想拿它來確定自己的位置無疑是痴人說夢。
“那附近……有什麼城鎮村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