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之後,白沙縣城的訊息傳到了夏凡手中。
「……察覺到異常後,金霞軍奔赴礦場支援,並與保安團匯合。」
「……經過一番交戰,共擊斃敵方六人,活捉九人……」
「……經審訊,敵方為樞密府密探。透過收買、拉攏等方式潛入礦場,意圖炸燬山上礦洞。管理者營房、保安營帳中皆有內應。」
「……事後統計,礦區犧牲者共計八人,其中六人為保安團。礦區已確認無礙,俘虜營房無一人逃脫。」
「引爆庫房者為預備官員霍英……未能從爆炸中倖免。」
看到最後,他不禁長嘆一聲。
“發生什麼事了麼?”一旁的公主忍不住問道,她很少看到夏凡露出如此痛惜的神情。
後者將報告遞到她面前。
寧婉君掃了幾眼後聲音漸冷,“這就是樞密府的作戰計劃麼?”
滲透、暗中襲擊、製造糧荒、煽動混亂……這無疑是把金霞城當做一個國家來針對了。
“新一期的申金週報就把此事當做核心來宣傳吧。”夏凡沉聲道,“如果金霞城需要英雄,此人就是最好的榜樣——與啟國的全面敵對,已沒有必要再隱瞞了,對方已經把理由送到了我們面前。”
“樞密府謀國不正,涉嫌篡位?”
“不光如此,他們還意圖顛覆申州秩序,謀害公主;而你作為皇室血脈,理應舉旗反抗。”夏凡站起身來,走到窗邊。在傳統看來,推翻朝廷需要大義,如果對方始終不動手,金霞也只能暗中積蓄力量,而無法將此事擺到檯面上來——他對造反這事無所謂,不代表治下民眾也是如此,若沒有威脅到切身利益,主動宣傳只會增加民眾的不安。
簡單一點便是,誰先稱王誰吃虧。
而現在無論是糧荒還是襲擊白沙礦場,都已經實際威脅到了百姓安危,公主亦不是主動挑起戰爭的一方,而是保護申州境的反抗者,這便佔據了大義。
下一期的週報便是動員全民的號角了。
“我知道你對宮裡那幾位血親一點好感都沒有,更別提匡扶皇室之類的話了,不過這在宣傳上是極為必要的——至少目前是如此。如果有宣講的話,你應該表現出——”
“我知道。”寧婉君打斷了他的話,“放心吧,我分得清目的與手段,也清楚自己的底線在哪。倘若連名義這種事情都要糾結,那未免也太任性了點。”
夏凡微微頷首,還好……公主在本職方面依舊十分成熟,接下來的宣傳工作就好做得多了。
“這名姓霍的預備官員……是從金霞外放到白沙縣去的麼?”寧婉君再次拿起報告。
“不是外放,而是下基層實踐。”夏凡回身說道,“原本事務局是打算重用他的——如果這場襲擊沒發生的話。”
啟國以在京畿當官為榮,若是透過殿試後直接外放到偏遠地方做官,基本就等於再無出頭的機會了。而那些大官苗子,則會先在上元待個十來年,再遷任為地方州牧、巡撫,最後進入內閣。
事務局的預備官員則基本反過來,如果結束培訓後留在金霞,則只能擔任書記官、辦事員等基本職務,雖然也能升遷,但速度顯然不及去基層工作的幹部。正是那些外派之人,才是事務局寄以厚望的行政骨幹。
聽完夏凡的講解後,公主點了點頭,“原來如此……看來這是事務局的一大損失了。”
“的確。申州之地今後會永遠記住霍英這個名字。”
這亦是新生政權無法迴避的代價——目前由事務局培育出來的預備官員已有兩百餘人,其中六成以上被調往申州各地。他們必定也會被樞密府密探視為目標,要麼腐化拉攏、要麼暗中除之。
如果是後者,金霞尚有一定的對抗手段,但前者卻是無法控制的一部分,畢竟誰也無法看透人心。這是一場大浪淘沙,面對敵人的誘惑與脅迫,能恪守準則、不為所動者才是撐起新政權的根基。
樞密府的陰謀詭計殺不死金霞城。
它只會讓金霞變得更強大。
“那些被抓住的密探,就別送去礦山了。”寧婉君最後說道,“用他們來為祭奠犧牲者吧。”
……
大海之上,諾亞和銀星正以相隔三十里地的陣型,迎著海風全速前進。
這兩座龐然巨物為了達到三、四節的滿速,幾乎關閉了島上所有設施——包括果園、花圃、植場在內,為的就是將靈樹之氣全部用於驅動藤蔓划動。儘管相較於可以跑上十節的飛剪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