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展在泥地中翻滾了好幾個圈才停下,他的整張臉都扁平了不少,血液、鼻涕和泥巴糊成一團,早已沒了平日裡孤高畫質冷的風範。
即使如此,他依舊強忍著刺痛,張嘴大喊道,“雨玲瓏就在這兒,快抓住叛徒!”
只要其他人牽扯住乾的注意,他就還有那麼一絲機會動手——
沒料到乾直接扛起雨玲瓏,縱身朝院子外飛奔而去,短短數息時間不到,羽衣身上的傷勢已完全恢復,根本看不出剛才與他曾有一場惡鬥。
“你瘋了,乾!”見他第一反應竟是帶雨玲瓏離開,百展頓時急了,“給我回來!”
然而乾並未理會他。
遑急之下,他只能朝聞聲而來的其餘方士嘶聲吼道,“快去攔住乾!此人和雨玲瓏是一夥的,不能讓他們逃出惠陽城!”
但這樣的呼喊收效同樣甚微。
畢竟乾是樞密府唯一的羽衣,無論地位還是聲望都首屈一指,在沒弄清楚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之前,誰又敢去阻攔一名羽衣?
幾乎沒有人能把乾和叛徒聯絡在一起。
大院的方士有上百名之多,可對乾出手的一個都沒有。百展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對方消失在高牆之外。
“百展大人,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有人跑過來扶起他。
“滾開!”百展一把將其推開,嘴角都咬出血來。雨玲瓏沒有死在當場,下一次回來時情況還會在他掌握之中嗎?
答案無疑是否定的。
對方與乾說的那些話,他聽進去了大半,也正因為如此,才堅定了他要殺掉對方的決心。
不然這訊息傳出去了,一觸即發的大戰豈不是要半途而止?
萬一她說的是真的呢?
百展當然能想象得出後面會發生變化。金霞城的意義將無限拔高,而夏凡作為金霞方士的領頭人,威望只怕會比七星使還高。
不對……或許連七星都不會存在了。
他將是新的“永王”。
自己別說挑戰對方,到時候恐怕連在腳下仰望都沒有資格。
那是百展斷然無法接受的事情!
漫天的雷鳴已成為心障,如果無法斬破,他此生將再難以精進。若是當人人都能覺醒的時代到來,他卻留在原地踏步,那和死了又有什麼區別?
百展並不抗拒新時代的到來。
但他絕不想看到一個自己無關緊要的新時代。
……
“你……沒必要把我帶出來。”雨玲瓏此時既有驚訝之情,也有一股莫名的安心感,乾會這麼做,至少證明他已經將這些話記在了心中。
真相不被埋沒,就是她最大的勝利。
“不帶你出來,你可能會撐不住接下來的審訊。”乾簡短的回道。
正因為這個訊息過於重大,樞密府必然會想方設法確定其真實性,首先第一步便是從雨玲瓏本人入手。
施加坎術和動刑是難免的事。
一套嚴刑下來,坎術師就能判斷出她是否有所隱瞞。這是最具效率的手段,以乾的立場也不好阻攔。
“你知道我還有影子……”
“喂,什麼意思?”影子立刻冒出頭道,“你想讓本大爺替你受苦嗎?別忘了身體可只有這一副!”
“叛徒應該受到嚴懲,但功臣不應該被苛責。”乾一邊奔行一邊平靜的說道,“這並不是說我現在相信了你,無論是真是假都要等到驗證後才能知曉。不排除有那麼萬分之一的可能,你所述的全是準確的真話,那麼你便不是叛徒,而是樞密府的功臣。叛徒什麼時候嚴懲都可以,可功臣若是折損了,事後再惋惜都補不回來。”
而且他更擔心的是百展。
乾實在不明白雲上居士為何會對雨玲瓏有如此強烈的敵意。
除非他一直守在牢裡,不然百展執意要動手殺人,一般人根本防範不住。
“是嗎?”雨玲瓏伏低脖子,靠在對方肩頭,“那你怎麼辦?要不……乾脆跟我一起去金霞城吧。夏凡和公主殿下都不是斤斤計較之人,他們不會為難你的。”
“那不就等於坐實叛逃之言了嗎?”乾大笑一聲,“我當然會回去,號召大家先暫停計劃,等調查有結果了再做定奪。”
“可如果暗藏的敵人趁機對你下手——”
“他們若有那樣的能耐,又何須躲躲藏藏至今?”羽衣不以為意道,“正因為邪祟勢力可能潛伏其中,我才更應該回去,以免流言繼續擴大。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