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想多了,我乘涼時並沒有看到其他組的人。”犄角只能硬著頭皮回道。
他已經明白了一件事情,當時工廠裡確實有站在管事一邊的人,但告密者為了不暴露自己,只是在遠處觀望,並把自己懷疑的景象上報給高爾,對事情的真正原委並不知情。
換而言之,對方沒有切實證據。
把他叫過來的目的就是為了確認這點。
果然,高爾微微一笑,直入正題道,“別裝傻充愣了,你我都知道當時發生了什麼。跟你交談的人是誰?告訴我他的名字。只要你說出來,我可以寬恕你這次錯誤,交代得多的話還有獎勵。”
“高爾先生……”
“不急,你先考慮好再開口。有獎必有罰,如果你什麼都不知道,那就是在嘲笑我的眼光了。未經管事允許而擅自接觸者,按工廠的條例是三十鞭,扣五天薪酬。”高爾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到底是獎勵還是懲罰,由你自己來選擇。”
說到這裡,對方的語氣中已帶上了一絲寒意。
“可我真的沒見到一個人啊!高爾先生,我……我……”犄角結巴片刻,“我也很要獎勵,但是我沒辦法隨口說一個對方組的名字,事情若是傳出去了,我就沒法再待在棚屋裡了!”
他的回答很快,快得就像不經過思考一般。
但實際上,犄角已經想得很清楚,那就是絕不能承認自己確實和人交談過。
如果一般的過錯也就罷了,按照摩摩拉的說法,那絕對是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高爾這種善變的人到後面會不會遵守自己的承諾根本沒人能保證,任何牽扯其中的僱工都可能遭到殘酷打壓,說出來絕對是自尋短見。
何況與他交談的是曾多次為工友出頭的摩摩拉。
他可以不參與其中,卻不能出賣這樣的好人。
只要死咬自己毫不知情,高爾就無法斷定當時的情況。
“看來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了。來人!”高爾神情一變,之前的笑容轉瞬化作了狠厲之色,他大喝一聲,叫來門外守衛,“把他拖到處罰室裡,給我抽上三十鞭!”
“高爾先生,冤枉啊,我當時真的沒跟別人交談過啊!高爾先生,高爾先生——”
犄角很快被兩名守衛拖了出去。
直到房門關上,他都沒有改口。
看來真是自己想錯了?
高爾皺起眉頭,站起身走到窗邊,俯瞰廠房內的狀況——一切生產工作都在井井有條的進行,並沒有因為之前的開除風波而受到影響。
最近貓女的事給僱傭開了個不好的頭,以至於他對一點風吹草動都變得敏感起來。
如果是其他人,他恐怕早就耐不住性子,要抓起來好好懲治一番了。
可摩摩拉這人不太一樣。
聽哥哥說過,她可以打可以罵,但不能下殺手。
只是他問為什麼時,菲利普又避而不談,說他暫時沒必要知道,只需明白她是老闆手中的一張牌即可。
這著實讓高爾頗為不解。
一個底層貓女,既無身份,又無財力,居然也能被老闆看中,只能說怪異得很了。
不能拿摩摩拉開刀,讓他心中憋了一肚子火。但高爾也清楚,這種“寬容”不是無底線的,帶頭抗議折損的是管事的面子,老闆自然不會在乎,不過對方若是威脅到百果園的利益,上面的金主恐怕就不會無動於衷了。
可惜,原以為今天能找到什麼不一樣的發現,結果最終只是一場誤會。
不過他的眼光不會出錯,所以該罰的還是要罰——反正這些僱工遲早會死,不如在死前給他來點樂子,這樣他們才更有價值。
至於摩摩拉,高爾相信對方總一天會露出馬腳,落在他的手中。
……
太陽一點點沉入寧靜海。
火紅色的餘暉讓天空彷彿在燃燒,而底層的雲霞便是它的餘燼。
犄角磕磕絆絆的回到棚屋,還未掀開簾子,一個雀躍的身影已經迎了上來,“哥,你回來啦!”
對方正是自己的妹妹,牧莉。
她也是一名半獸,而且特徵比自己還要明顯,彎曲的犄角幾乎蓋住了兩側的耳朵,配上一頭蓬鬆的暗金色長卷發,顯得可愛至極——當然,僅限於自己眼中。
在棚戶區裡,長髮無疑是極為不便的髮型,不僅容易弄髒,還會滋生各種跳蚤臭蟲,但妹妹的卻不會。倒不是她天生潔淨,而是頭髮長得實在太快,每剪一次兩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