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夏凡皺起眉頭。
“屍臭。”千言說道,“但不是因為腐敗造成的。”
“那是因為什麼?”
“存放久了自然而然發出的異味,常見於陳屍間和墓穴中。”她回答道。
“沒有發現活人的蹤跡,”那邊黎已經完成了搜尋,“杜林不在這裡。”
夏凡點燃便攜火把,黑暗頓時褪去,地下室露出了它原本的模樣。這裡著實有些寬敞,長寬至少在三十尺以上,且被矮牆分隔出了眾多隔間。一把火光儼然不夠照亮每個角落,好在房間裡本身就有不少燭臺,他將其依次點亮,室內頓時亮堂了許多。
最引人注目的,是擺放在地下室的七八張床架——不過床上並沒有蓋上被褥等織物,而是掛滿了鎖鏈鐵鐐。在它的周圍可以看到斑斑血跡,床頭矮桌上還擺著各種鉗子、小刀、手鋸一類的工具。
然而這個時代的醫術仍處於摸索草藥療效階段,加上一些術法擁有極出色的治傷效果,使得手術治療的概念還遠未成形。因此看到這些佈滿血汙與鏽跡的器械時,夏凡便立刻明白杜林絕不會是一個為了追求醫術而突破荊棘的醫者,他只是把這裡改造成了自己的刑房,並將送入此地的人當做試驗白鼠,來進行一些見不得光的試驗。
“看來我們沒有找錯人。”千言冷冷道。她雖然見慣了各種死亡,也經歷過許多荒唐之事,但不代表她對此已默然接受,“杜林不是一個普通的高塔醫師。”
“你說得沒錯。”夏凡表示同意。如果要說這傢伙只是一個肆虐成性的變態,未免有些看輕了他。
房間裡不光有刑具,還有各種各樣的實驗器材——例如蒸餾罐、玻璃燒瓶、加熱爐等等……更多的東西夏凡也叫不出名字來,而它們都被整齊的擺放在牆壁兩邊的鐵架上,似乎有經過細心的保養。
一個心理變態顯然不會把精力浪費在這種事情上。
更關鍵的是,那些大型器具一看就不便宜,十有八九是工匠根據圖紙專門打造的。以杜林一人的能力與財力,實在很難把地下室裝點到這個地步。
這也讓夏凡心中冒出了一個問題。
他手下所謂的試驗,到底是指什麼?
一些民間故事裡,邪惡者會拼湊各種屍體,創造出類似憎惡的怪物。可惜放到現實裡,這根本就行不通,別說高深的排異反應了,一般人想湊個無菌手術室都難。切下來的肉塊和商場裡買的牛排沒啥區別,想讓它們組合起來還能保持活性,跟天方夜譚沒什麼區別。
除非藉助術法的力量。
不過拉瑟因說得很清楚,杜林只是一個普通人,並非擁魔者。他經營療養院這麼久,肯定不是為了襲擊教會車隊而準備的。
“夏凡,千言,你們快過來看看這個!”
另一邊忽然傳來了黎的低呼。
兩人循聲來到狐妖身邊。
只見地下室另一邊類似書房,不過除開長桌、書架等常見之物外,一側牆邊還擺放著兩個奇特的木桶——桶子黑黃相間的經典配色以及上面畫著的骷髏頭標誌幾乎把它的危險性標明在了臉上。但這還不是讓黎感到最意外的地方,真正引起她注意的,是木桶頂部的太陽紋標誌。
這樣的徽記只有赫拉教會才有資格使用。
“難道此事背後是教會在主導?”黎費解道,“那名與阿齊厄通話的鏡中人實際上是赫拉教會的一員?”
否則很難解釋為什麼教會的東西會出現在療養院的地下室裡。
“或許不能這麼快下定論。”夏凡注意到,木桶上還畫著幾個警示圖案,以他有限的西極語水平配合圖示內容,能大致分辨出那應該是「小心輕放」、「遠離熱源」、「非專業人士不可碰觸」等意思。
如果教會想將某些危險物品運入蔚藍堡,根本沒有理由將警告全部寫在上面。
它更像是一個十分嚴謹的封裝容器,還是批次生產的那種。
拿這樣的東西來玩陰謀詭計,就不怕被人抓住馬腳?
“在四周找找吧,看看能不能發現什麼新線索。”他冷靜的說道。
三人隨即開始翻箱倒櫃,希望能從中找到些許指引。
很快,夏凡便被桌面上的一本實驗記錄吸引住了目光。
裡面的字跡十分工整,哪怕是他也能看明白不少。
隨手翻到後幾頁,對方的記錄越發簡短。「時間很緊迫,僅消耗院內的人容易引起懷疑,我只能從外面蒐集人手,同時展開多組比照試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