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風之地,永凍海域。
這是風歌號樹舟駛入此地的第二十五天。
它的身後還拖著八艘西利斯蒂的新式戰船,比起傳統的一級風帆艦,它們的體型明顯要小上一圈,但由於撤除了甲板上的桅杆,用專門的瞭望塔取而代之,輪廓反倒顯得更加紮實。
忽然,一聲刺耳的嗡鳴從船隊中發出——
伴隨著劇烈的摩擦聲,只見一座瞭望塔快速傾斜,並如小山一般壓下甲板。
轟然騰起的雪花頓時覆蓋了整個船面,宛若站損時的滾滾濃煙。它不帶灼燒皮肉的高溫,可致命性卻一點不差。
艦隊指揮傑恩範裡特放下瞭望鏡,微不可查的嘆了口氣。
雖然看不清船上的具體情況,但那些待在瞭望塔上的水手和將官肯定在劫難逃。
這是第三艘出現問題的戰船。
永凍海的溫度經常會降到冰點以下,具體有多冷,他也說不上來。在這樣的溫度中,金屬會變得生脆,似乎患上了寒疫一般。儘管新一代戰船的主體依舊由木材製成,可外裝甲和塔樓都換成了鐵料,這種足以讓他們在未來海戰中佔盡優勢的做法,反倒成了進入永凍海域後的致命傷。
英勇的戰士沒有死於戰場,卻死在這片寂靜得可怕的海域,他的心情不可謂不沉重。
只不過作為最高指揮,他必須履行自己的使命,不能將任何負面情緒表露在臉上。
毫無疑問,這兒是被邪魔詛咒過的地方。
任何一個涉足過永凍海的船長都會這麼認為。
海面上永遠飄蕩著一望無際浮冰,它們相互碰撞、分裂,彷如開合的大嘴,稍有不慎船隻就會深陷其中,變成海上的堅冰雕像。下一次脫困或許是幾個月後,又或者是幾年時間。一路上他就見過好幾艘這樣的船隻,它們仍在被海浪推動著緩緩移動,只是上面一個人都沒有,簡直跟幽靈船一樣。
其次這裡幾乎無風,它和有風區的邊界變幻不定,有時候能差上近千里,這導致風帆船的脫困極為艱難。過去對永凍海的探索每一步都需要花費不小的代價,它甚至能讓寧靜海諸國暫息爭端,一起開拓此地。如果不是聖盃有可能出現在這片冰海之上,根本就不會有人想靠近這裡。
相比普通船隻,樹舟無疑是完美的探索工具。
它能經受極低的溫度,不需要風也可自由行動,一次可以運載大量物資,堪比一座海上補給基地。
在帝國眼裡,精靈把眾多樹舟聚在一起哪兒也不去,簡直是最大的浪費。
如今世界島已被納塔庭佔領,在探索大海盡頭方面,他們顯然走到了諸國最前列。
“將軍大人,黑障區已經出現,就在樹舟十一時方向!”大副忽然提醒道。
傑恩精神一振,重新舉起瞭望鏡。
只見在灰白色的視界中,出現了一抹不正常的黑影。它如薄霧一般漂浮在半空之中,若隱若現。當然,水汽也有可能產生類似的效果,能夠區分黑障的關鍵在於海浪。他注意到那片區域的海浪在向前翻滾時陡然遲滯下來,像是遇上了一道無形之牆。
錯不了,那裡就是永凍海的盡頭。
傑恩當即下令道,“吹響警報,船隊減速左轉!同時通知阿芙樂爾閣下!”
“是!”
隨著一串渾厚的號角聲,風歌號擠開層層冰面,緩速逼近邊界區。
不少水手跑上樹舟碼頭,好奇的打量著此行的目的地——傑恩不止一次光顧過永凍海,但對於帝國海軍來說,許多人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不可思議的奇景。看到這一幕,他不由得稍稍鬆了口氣,儘管天氣相當惡劣,一路上也發生了不少傷亡事故,但他的部下到底是帝國精銳,此刻依舊保持著相當的活力與鬥志。
“怎麼,我們到地方了嗎?”這時,一名披著貂皮大襖的女子走進指揮室。
她的紅髮比火焰還要灼目,長而卷睫毛則讓她月牙般的雙眼充滿了誘人的魅力。而這也是她本人的寫照——其他人都在努力抵禦侵徹大衣的寒冷,她卻將黑色裡衣敞露開來,套在外面的皮襖似乎只是裝飾,渾身散發著慵懶與嫵媚的氣息。
傑恩卻不敢放肆的多看對方几眼。
他知道這份隨性背後代表著什麼——只有實力足夠強大,才可以忽視嚴寒與火焰的傷害。哪怕同為高等血族,阿芙樂爾公爵也與他高低有別,更別提這次行動由她全權指揮,而她背後代表的正是皇帝陛下。
“是,以往我們需要花費三到四天時間來固定船隻,並尋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