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抬眼一看,嚇得頭髮根子都豎了起來,那女屍竟從樓裡追了出來。可在這一瞬間,由於車子在行駛中被擋住了視線,斜刺裡撞進了路邊施工的溝渠裡,我還來不及作出任何反應,就覺眼前一黑,腦子裡空落落的什麼也不知道了。
但冥冥默默之中,我感覺到身上好像被寒冰戳中,不由得全身一振,頓時從昏迷中醒了過來,發現車子是栽進了一個滿是泥水的大洞裡,車內的安全氣囊全開了,一旁的高潔滿臉是血,也看不出是死是活。
我使出吃奶的力氣,拼命將高潔拽出車外,此時工地上有幾個人跑過來幫忙,才將我們從深渠裡拖到地面上。一個戴著安全帽的人急著問我洞裡還有沒有人?我這才知道這地方在修隧道,正要填埋湧上來的地下水,水泥都灌了一半了。
我從車裡爬出來的時候,看到泥水中伸出兩隻指甲極長的人手,知道那女屍也掉進了水泥洞裡,於是勉強搖了搖頭,胸口肋骨斷了兩根,想說話卻疼得開不了口。周圍趕來的民工們以為下面沒人了,七手八腳地將我們送醫院搶救。
我過了兩個月才出院,高潔終因傷勢過重,搶救無效而亡。那具“女屍”則被水泥永遠凝固封埋在地下,這件事大概除了我之外,再也沒有任何人知道了。高潔的死對我打擊很大,心裡的傷痛許久難以平復,只好轉投到張海濤的公司裡做事,想換個環境徹底忘掉這場噩夢般的恐怖經歷。後來我也曾去過隅園路13號找過康老太,可那裡根本沒有這麼個人,整座樓都是空的,或許我只是遇到了徘徊在那座古樓裡的一個幽靈,真正的康老太早就被那女屍吃了。
高速公路上的暴雨仍然下個不停,這條漆黑漫長的公路似乎沒有盡頭,臭魚和阿豪聽我講了這段經歷,都是連聲嗟嘆,又不免嘖嘖稱奇,藤明月不知何時醒了過來,她也在旁邊靜靜傾聽著我的述說。
我說我出生的時候,我曾祖父還在世,他當年開過道場,懂得命理,將我的生辰八字一批,就說我二十多歲的時候有場劫數,恐怕很難躲得過去。於是給我留下一塊被稱為“鴨頭綠”的老種“沉香”掛墜,那是塊罕見的“活沉”。所謂“沉香”,即是古樹被大螞蟻巢築之後,蟻食石蜜樹脂,遺漬香中,日復一日、年復一年,逐漸生成的沉香,凝而且潤,有種神秘奇異的香味。“活沉”裡更是集結著千百年天地之靈氣,曾祖將我的姓名和年月日時陰刻其上,叮囑這輩子要永遠戴在身邊,一刻也不能摘下來,它接得人氣久了,就能給人擋災度劫,相當於一個換命替身。以前家裡人沒告訴過我這件事,只說那是個趨吉避凶的長生符,讓我永遠不可摘下。我掉進施工渠的時候,這“活沉木符”就碎了,當時沒怎麼多想,事後才聽家裡長輩說起,可能正是這枚長生符救了我一命,否則我那時候早就歸位了。直到張海濤死亡之後,我用前事加以印證,才知道布袋相法果是神數,卻不知我躲過了那場命中註定的劫數,後運會是怎樣。
臭魚追問道:“真沒想到你還有這麼檔子事,那座樓裡的女人到底是鬼是怪?”
我搖頭說:“這件事我至今也想不明白……”
阿豪據理推測:民國年間發生的墜機事件,應該確有倖存者,陸維賢的妻子正是其中之一,不過她在深山裡吃的古屍,卻未必會是什麼“肉身菩薩”,甚至連人都不是,天知道那是個什麼“怪物”。估計古屍身上的肉很可能極其特殊,也許具有某種再生細胞,被人吃下去之後就寄生於腹中,所以這個女人可以不吃不喝的生存下來,除此之外與常人沒有任何區別。當她被陸維賢割去腦袋之後,就立即死亡了,但她腸子裡的東西卻沒死,並使屍體重新復原,這時候它已經變成了一個會動的“容器”,所以康老太才說這是“屍蠱”。
阿豪為人精明,他對我說:“你講的這件事裡有個細節非常古怪,不知道你自己留意到了沒有?”陸維賢的妻子是在深山裡吃了“肉身菩薩”,死後才變成“屍蠱”。據你所說幾十年前那場空難的墜機地點在“門嶺”,我告訴你,咱們此時經過的這條高速公路,就貫穿“門嶺”山區。
我心裡不禁打了個突,相傳此地多有古怪,我們沿途駛出了很遠,始終沒見到別的車輛,種種反常跡象都顯示出不祥的預兆,但也想不出什麼應對舉措,唯有硬著頭皮繼續往前開了。
藤明月見我陷入了沉默,就說:“大概是天氣惡劣,導致這段高度公路被關閉了,沒必要疑神疑鬼的自己嚇唬自己,但要謹慎駕駛,避免發生事故。”
臭魚連聲稱是。可天黑路滑,車燈所照之處全是漫天雨霧。駕駛員面對這種路況實在受罪,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