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家中水龍頭沒擰緊,聽到那斷斷續續的滴水聲,多半會做遇到洪水的噩夢,你才見過飯館中的老闆娘不久,夜裡睡著之後,發覺有老鼠爬到身邊,在半夢半醒之間,免不了會夢到長著人臉的怪鼠來咬你。
我知道麗莎說得不是沒有道理,應該是我在睡夢中感覺到有隻老鼠爬到身邊,意識恍惚之際做了個噩夢,不過我這輩子見的人多了,為何沒夢到別人的臉,偏夢到怪鼠長著老闆娘的那張臉?
此事還有另一種可能,不知為什麼,門口那條黑狗的神態舉止,與小飯館裡的村婦如出一轍,甚至讓人覺得黑狗是那村婦所變,而出現在屋裡的老鼠,是否也與那村婦和黑狗一樣,同樣有種難以形容的妖邪氣息?
我見這個村子裡怪事迭出,絕然不是巧合,如今再找什麼平安無事的理由,那便是自欺欺人了,看來是我們迷路之後,走進了早已消失在幾十年前的“繩村”,接下來一定會發生更加難以置信的事情,留下來住宿也許有危險,然而天色已黑,四周霧氣又大,門口還有那條黑狗守著,根本不可能逃出村子,實在是進退兩難。
我心中接連轉了幾個念頭,也是無法可想,只好對老齊說:“既然暫時無法離開,唯有先留在屋裡,把門用木棍死死頂住,不等天亮霧散,誰在外叫門也不給開。”說完捧起油燈,把頂門的槓子和木閂重新檢查了一遍。
老齊見狀說道:“是不是有點不必要的緊張?村裡要真有什麼鬼怪,早把咱們仨當點心吃了,哪還等得到現在?這漫漫長夜最是難熬,不如接著睡上一會兒……”說著話打了個長長的哈欠,隨後就想躺下睡覺。
這時麗莎聽到隔壁屋中有細微響動傳來,低聲驚呼道:“小張師傅,還有老鼠!”
我一時走神,沒留意到隔壁有動靜,以為是她聽錯了,便隨口說道:“有幾隻老鼠倒沒什麼,可以把老齊那兩隻汗腳上的臭襪子扒下來,塞到牆壁下的縫隙裡,那些老鼠就過不來了。”
老齊平時很懂得體諒別人,知道自己有汗腳,因此衣服和鞋子都沒脫,直接蓋了被躺在地鋪上,聽到我說的話,閉著眼嘟囔道:“只怕咱這襪子嗆不死老鼠,卻把你們兩個都嗆壞了。”
此刻萬籟俱寂,我正打算同老齊說話,要想個法子阻止鼠輩進屋騷擾,忽聽旁邊那間屋裡發出“吱扭、吱扭”的怪響,雖然隔著牆壁聽不真切,但的確是有些動靜,也不像鼠輩觸物之聲,那聲音斷斷續續,時有時無,夜深人靜之際聽在耳中,讓人感到有些毛骨悚然。
我暗自奇怪:“村頭飯館前後兩進,中間隔著個小院,後面並排三間長屋,皆是無人居住,經營飯館的村婦只說左邊和中間兩間可以住人,既然右邊那間也是空屋,為什麼不能住人?是不是那屋裡有什麼東西?”
這三間房屋原本貫通,當中砌了兩道牆壁間隔開來,壁上鑿有視窗般的窟窿,周圍被油燈燻得黢黑,大小剛好能鑽過腦袋,所以兩邊的屋子裡有什麼響動,我們在這也能聽到聲音,老齊同樣聽到動靜從地鋪上坐起,這次睡意徹底沒了,滿臉疑惑地問道:“那是什麼聲音……隔壁不是沒人嗎?”
我不知又是什麼東西作怪,先把手指放在嘴邊噓了一下,示意老齊和麗莎儘量不要出聲,然後躡手躡足摸到牆邊,慢慢湊到洞口往隔壁張望。
右邊那間也是沒人住的空屋,同樣打著半截土炕,幾乎佔去了房屋的一半,一盞昏暗的油燈擺在洞中,所謂燈下黑,牆底下和土炕遠端,都是照不到的死角,即便託著把腦袋探過去,也是黑漆漆的什麼都看不到,而那若有若無的怪聲,正是從土炕下的角落裡傳來。
我經常在晚上跑車,身邊一直備著個便攜手電筒,當即摸出來開啟,對著隔壁漆黑的角落照過去,只見屋子裡有個小孩的背影輪廓,正坐在牆角的木頭板凳上。
老齊和麗莎忍不住好奇,跟我擠在牆邊一同窺視,而隔壁屋中的那個孩子,似乎感覺到了手電筒的光束,突然在黑暗中轉過臉來。
我們三人不看則可,面對面只看這一眼,嚇得心臟幾乎都從嘴裡跳將出來,因為那孩子肥頭方面,塗著腮紅也遮掩不住死人般蒼白的臉色,長相穿著與擺在村前招鬼的紙人是一模一樣。
◎ 孩子
我們之前在村前野地裡,看到一個紙紮的孩童,鄉下風俗迷信,稱此為“還魂紙”,人生在世,免不了生老病死,唯獨小孩夭折最令爹孃痛心,以前有這麼個習俗,如果誰家的孩子意外死掉,爹孃捨不得這個小孩,不知那孩子在陰間過得怎樣,幾時能再投胎,便將此子生前模樣糊成紙人,寫好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