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出門去,一路飛車趕往浦東機場。
機票全部預售乾淨,能買到最快一個航班也要初五凌晨,等他趕到她北方老家那座城市,跌跌撞撞的衝進她家時,柳瑛骨灰早已火化。按照當地習俗,父母健在不能行追悼跟出殯儀式,所以甫一火化便被葬入郊區的西山公墓,祁慕青能見的也只是一座貼了她照片刻了她名字的冰冷墓碑。
西山祭奠回來,祁慕青失魂落魄的坐在車上,柳瑛母親見狀便吩咐司機將車停在街心一家高檔餐館,要了個雅間,點了一桌此處的招牌菜,拿公筷夾了些菜到他碗裡,招呼道:“再怎樣傷心,飯總要吃的。這些都是瑛瑛最愛吃的,每次回家來總要吃上三五回才肯罷休,你也嚐嚐?”
他本來毫無心情吃飯,但聽說是柳瑛生前愛吃的,便拿起筷子夾了塊雞肉放進嘴裡,機械的咀嚼著,柳媽媽見狀拍拍他肩膀,嘆氣道:“你是她男朋友吧?”
祁慕青點點頭,放下筷子,低聲道:“我們在一起兩年多了,我是真心喜歡她,也想跟她結婚,但是每次提起這事兒她都轉移話題……今年春節我本想跟她一起過來,正式的拜訪下叔叔阿姨,可她還是不肯,只說以後……”
“這孩子從來不提,我們一直以為她這些年都是一個人。”柳媽媽搖了搖頭,擰眉尋思了一番,這才緩緩道:“其實這也不能怪她,主要是這孩子命不好。大學裡的時候她談過一個男朋友,對方是你叔叔戰友的兒子,兩人打小便在一處玩,算得上青梅竹馬,我們兩家本計劃著等他們一畢業就讓他們結婚,結果他倆都不同意,說是先忙事業,那死小子倒也有些能力,工作半年便被調到海外總部上班,兩年多都沒回來過,兩人感情漸漸淡了,後來聽說他在那邊又找了新女朋友,瑛瑛便平靜的跟他分手了。”
過去的事情柳瑛不提,他本著尊重隱私的原因也沒問過,現在聽柳媽媽說起,倒也不覺奇怪,畢竟作為一個三十歲的成熟女性,如果過往如白紙般單純,反倒讓人覺得不可理解。
柳媽媽端起茶碗抿了口茶,繼續說道:“後來瑛瑛被調到上海總部後,又交往了一個男朋友,年紀比她大五歲,是做房地產投資的華僑。看的出來瑛瑛很喜歡他,每次打電話回來都興高采烈的,但是好景不長,直到被那男人的老婆找上門,當眾甩了她一巴掌,這才知道自己喜歡的這個男人早已在國外有了家室。她急火攻心當場心臟病爆發,被同事送去醫院,搶救了十幾個小時才脫離危險。從那以後,這孩子性子就變了,再大的樂事也不開懷大笑,對誰都是清清淡淡的,提起婚姻總是一臉不屑的模樣,瞧著男人都像騙子,哎……”
“原來如此……”祁慕青喃喃道。
鈴聲響起,柳媽媽從包裡掏出手機接了個電話,然後站起身對祁慕青說道:“酒店已經給你定好了,司機在樓下等著,我這邊還有事兒,就不陪你過去了。”想了想,又嘆氣道:“我瞧著你這孩子模樣周正人又中規中矩的,是個靠得住的,可惜瑛瑛沒那福氣。不過這樣也好,早去了也能少受些罪,也免得耽誤了你,重症心臟病,是不能生孩子的……”
祁慕青在賓館渾渾噩噩的待了三日,直到接到公司電話催他上班才收拾東西返回。臨走前又去了次西山公墓,昨天下了場大雪,今天天空依舊陰霾,整個西山被掩映在一片銀白中,墓碑排列整齊莊嚴肅穆,他提著行李箱踩著咯吱作響的路面一步步走到她面前。
照片中的柳瑛比現在年輕許多,雪白毛衣加蘇格蘭格子裙,留著齊眉短髮,眉宇間神采飛揚,與他印象裡大波浪捲髮配簡潔套裝的優雅模樣很不相同,他手指愛戀的撫過照片每寸角落,然後從包裡取出那瓶芝華士洋酒,擰開蓋子緩緩倒在地上,積雪迅速融化,露出被覆蓋在下面的灰白石板。他又取了盒大衛杜夫出來,抽出一支夾在手上,拿打火機點燃,塞入口裡猛吸一口,然後放到墓碑頂端,他抬頭輕笑道:“身體不好還嗜好菸酒,每次勸你都不聽,現在也不用攔著了,你隨意吧。”
陪著她抽了三隻煙的時間,眼看已經接近登機時間,他這才站起身,恭敬的鞠了三個躬,伸手寵愛的輕撫了下碑頂,說道:“等清明節再來看你,也不知道那會你投胎轉世沒有?”他一步三回頭,戀戀不捨的往回走,眼角不知是否因為北風肆虐還是因為內心傷悲,淚水怎樣都忍不住,腦子裡卻是想起個很久前在網上看過的故事。
從前有個書生 ;和未婚妻約好在某年某月某日結婚。到那一天,未婚妻卻嫁給了別人。 書生受此打擊;一病不起。這時,路過一遊方僧人,從懷裡摸出一面鏡子叫書生看。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