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如燈滅,萬事皆已成空,送與不送並無太大意義。太卿他老人家想方設法將你送出宮來,便是盼著你能告別從前過上嶄新的日子,自是不會希望再在宮裡看到你。”
藍煙眼眶微紅,轉過身用袖子抹了抹眼淚,哽咽道:“君上對我恩重如山有再造之恩,他老人家臨終之時我不曾在身邊伺候,如今連親自拜別都做不到,這般苟活於世,我實是有愧……”
早已習慣他那和煦如春的微笑,現下被他一哭弄的心緒煩躁,上前輕拍了拍他的肩膀,繼續開解道:“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與其疾病纏身多受苦楚,倒不如早些歸去……太卿他老人家萬事通透走的安心,咱們這些晚輩可不能再為他添憂,讓他在地下都不得安心。”
藍煙舒展了下眉頭,將臉上淚水擦乾,臉上強堆起笑容,點頭道:“妻主大人說的極是,君上為我操了半輩子的心,今後我要跟著公子和妻主好好過日子,才能不辜負他老人家一番努力。”
“水……青竹,給我倒杯水來……”藍煙回房,柳瑛剛踱回去就聽到蘇昕絡在內室嘶啞著嗓子要水,忙去耳房泡了壺濃茶,拿扇子吹涼,將他從榻上扶起來將茶碗遞到他嘴邊,待他喝完又給自己倒上一杯,“咕咚咕咚”灌下去。
坐在榻邊發了會呆,睏意上湧便脫掉鞋子爬上去,欠起身剛想吹熄燭火歇著,便瞧見了蘇昕絡右臂上那顆守宮砂,暗黃燭火飄搖,雪白肌膚映襯下那砂暗紅的有些發亮。
這便是男子貞潔的象徵,幸好先前未能真的成事,否則明兒一早他醒來,發現守宮砂已然消失,而又因酒醉憶不起今夜種種硬將錯處歸在自己身上,那可就當真百口莫辯沉冤難雪了……(呃,是否當真冤屈,那又另當別論。)
暗自舒了口氣,將蘇昕絡攏在懷裡,嘴唇印到那守宮砂上,輕輕親吻一番,這才吹熄燭火。窗外疏影橫斜暗香浮動,四更更鼓在門外長街上響起,懷裡蘇昕絡溫軟馨香,她在無邊的黑夜裡閉上了眼,只願往後歲月如此時這般恬靜淡然便好。
第26章
雞叫三遍,蘇昕絡從沉睡中醒轉過來,窗戶大開著,清晨涼爽的風自窗欞縫隙間透進來,呼吸進胸腔裡渾身每個毛孔都透著舒適,從床榻上坐起身,卻陡然發現自己全身光裸寸縷未著,低頭仔細一番察看,竟發現肩頭胸前有明顯可疑的紅痕。
昨夜成福堂徐掌櫃在醉仙樓設宴,他帶著青竹前往,席間眾人不免要談起阿公故去之事,心裡傷悲情緒自然有些失控,杏酒一杯接著一杯,最後竟醉的不省人事,如何離開又是如何回府腦中全無印象。
他快速的穿好衣裳,走出內室抬眼往軟塌上看去,發現被褥整齊疊放邊側,榻面平整如鏡全然不像曾有人安歇在此,心下疑惑更濃,一把拉開大門,朝外大聲喊道:“青竹藍煙,給本公子進來。”
青竹正兩手掐腰柳眉橫斜的責罵灑掃小廝不夠細緻,藍煙提著竹籃穿梭於花叢間採摘露水尚存的初綻花瓣,聞言兩人對視一眼,青竹衝藍煙努了努嘴先一步進了屋,藍煙輕抿了抿嘴角,朝湖邊涼亭的方向瞥了眼,然後將竹籃放到路邊石凳上,也跟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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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昕絡坐在軟塌上臉色陰沉難辨,青竹低垂著頭拿腳尖輕捻著毯面不吭聲,藍煙見狀將盛滿清水的臉盆端上木架,抽下搭在上面的絲帕浸溼遞到蘇昕絡手邊,輕笑道:“公子起的倒是早,先擦把臉吧,張姨聽聞公子醉酒,一早便燉了參湯,回頭我去替公子端來。”
蘇昕絡聞言哼了聲,並未伸手接那絲帕,起身取下懸掛在牆壁上的軟鞭,斜眼兇巴巴的瞪著青竹,青竹嚇的往後縮了縮,連忙擺手辯解道:“這可不關我的事兒,都是妻主大人自個的主意,是她對公子心懷不軌趁人之危,跟是我半點關係都沒……”
藍煙無語的閉了閉眼,果然此話剛一出口,蘇昕絡臉色便已鐵青,他站起身一步步緩慢的走到青竹面前,冷笑道:“自你三歲被人牙子賣進府,這麼些年一直跟在我身邊,雖名為主僕可我待你親如兄弟,而你便是這般回報於我?若那人不是妻主而是其他人,莫非你也會如此這般毫不猶豫的選擇背叛?果真是我看錯了人,早知如此,當初就該將你送給陳掌櫃做小才是。”
青竹“撲通”一聲跪到地上,兩手死死抱住蘇昕絡大腿,眼淚嘩啦的哭泣道:“公子,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青竹一片赤誠之心,從未想過要背叛公子,青竹錯了,公子你就原諒我這一次吧,青竹以後再也不敢了……”
“以後?沒有以後了,本公子不可能再次被你欺騙一次。”蘇昕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