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揮袖而去,千月臉上浮起一抹輕笑,抬手在半空劃圈做了個祈福的手勢。
柳瑛是給冷水潑醒的,衣衫溼漉漉的貼在身上,頭髮上成串的水珠往下滴落,迷迷糊糊的睜開眼,見青竹橫眉倒豎的站在自己面前,手裡端著個銅盆,又四下打量了下,發現現下所在已經不是千月閣的雅間,倒像是蘇昕絡的臥房,眼睛掃向軟塌,果然他斜斜的歪在那裡,只是臉色十分不好看。
說不害怕那是假的,酒意頓時消失大半,還在斟酌用詞的時候,蘇昕絡已經起身走到她面前,手裡操著條細長的皮鞭,鞭柄處翡翠玉石几近晃花人的眼,她再也淡定不起來,連忙掙扎著欲爬起身,他抬腳輕輕一踹,柳瑛便又跌回地上,手中鞭子高高揚起,嚇的她連忙撲過去抱住他的腿,高呼:“公子息怒呀……”
結果自然再次給踢飛,身子撞上對面的壁櫃,古董花瓶稀里嘩啦的掉下來,跌到地上碎成片,蘇昕絡一步步向她走過來,繡花鞋踩在尖銳的瓦片上,不斷髮出“咯吱咯吱”的響聲,僅著白色中衣服的他愜意的彷彿踏在最柔軟的雪上,她捂著受傷的後腦勺,徹底嚇傻了。
其實嚴格來說,柳瑛沒捱過蘇昕絡的打,但剛穿過來那會,這個身體遍體鱗傷血肉模糊骨頭散架的疼痛她可是切實體會到了,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足足養了四個月才能動彈……捱打的原因隨著前主的故去如今已是無從知曉,但他的陰狠毒辣由此可見一斑。
蘇昕絡蹲下身,捏起她的下巴,見她兩眼呆滯而又戰戰兢兢,應有的女子氣概半分都沒,禁不住嘲弄道:“敢去逛青樓?膽子愈發的大了,嗯?”
柳瑛下巴吃痛,已是回過神來,生怕他不分青紅皂白就一頓亂鞭打死,連忙解釋道:“不是的,公子你誤會了……”
“誤會?”蘇昕絡打斷她,語調陡然升高,“難道不曾去青樓?不曾酒色笙歌?不曾眠花宿柳?”拇指又移到她白嫩嫩的臉蛋上,輕輕一下下揉著,冷笑道:“瞧那閣主深情溫柔的樣子,敢說不是瞧上了你?”
這千月莫不是想害死她?不過是有些欣賞他請他陪著喝了幾杯酒,竟然如此報復於她,是誰說過女尊世界的男子都是溫柔善良嬌滴滴的小綿羊?自己遇到的全是霸王龍,而且是極端腹黑的霸王龍。要說千月看上自己,那更是荒謬無比,他那種過盡千帆看遍人世風華的中年男人,絕無可能瞧的上自己這二等侏儒的鳳凰女。
“事情並非如你所想那般……”柳瑛身子往後仰了仰,將下巴從他的魔爪中解救出來,深呼了口氣,將責任一股腦的推到謝芳塵身上:“先前在府門外等候蘭世女之時意外結識了對面謝家三小姐,又因閣主乃謝三小姐的藍顏知己,她有心引見於我,多方推辭不過只得跟了去。期間只是吃酒聽曲,並無任何不良舉止……”
“本公子親眼所見,豈能有假?”蘇昕絡挑了挑眉,眉梢眼角盡是譏誚之色,俊逸的一張臉怎麼都無法跟現代那些愛吃醋的黃臉婆相比,但她現下的確感覺一般無異,不由得苦笑:“柳瑛既無地位又無財富,身材五短貌不驚人,詩詞歌賦一竅不通,為人又兼木吶,試問又如何從那風流瀟灑才華滿肚的謝三小姐手裡奪走千月閣主的一顆男兒心?”
“說的也是,男兒家誰會瞧的上你這樣的郎郎腔。”青竹在邊上小聲嘀咕了句,藍煙略微沉思了一番,對蘇昕絡道:“謝家的三小姐怎會對妻主大人如此熱絡?自古文人才女皆自命清高……此事怕是另有蹊蹺。”
蘇昕絡點了點頭,眉頭輕皺,仔細思索了片刻,恨聲道:“謝芳塵自幼為太女伴讀,雖說太女涉政後她出宮做回紈絝貴女,整日混跡於花街柳巷,實則是在暗中替太女籠絡年輕士女……哼,母親沒能納的了本公子進宮,如今女兒又來打我妻主的主意,真真是……可惡!”手上鞭子用力甩出,屋內桌椅板凳茶碗茶壺頓時應聲倒地,他高高俯視著縮在角落的柳瑛,質問道:“她言行舉止有何異常?”
異常當然是有,明知她在府裡受蘇昕絡嚴管還將她拉去青樓,為達目的連輕功都使了出來,還三番四次的教導她如何震妻綱……除此之外倒也未見其明顯拉攏之意,當然這番話是如何也不能說給蘇昕絡聽的,於是搖頭道:“只說與我投緣,一起去青樓尋些樂子,倒也未曾說過旁的。”
“投緣?你是什麼身份?她又是什麼身份?這番話說出來也不怕寒磣!”蘇昕絡冷笑,拿鞭柄戳了戳她的腦門,“也不想自個兒是誰,那些人豈是你能招惹的起的?若還想過些安樂日子,以後就乖乖給我在府裡待著,再弄出什麼妖蛾子,非拔了你的皮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