鋒槍噴吐著橘黃色的火舌,但子彈都打在了瀝青裡或撞壞了的汽車的邊上。
另一個人拿著一個黑色的揹包,他抓住那個拿槍的歹徒的胳膊,朝他喊了喊,然後沿街跑了。那個拿槍的歹徒猶豫了一下,湯姆緊緊地盯著他的眼睛——那眼睛裡燃燒著殺人的強烈慾望。他的面罩掉了下來,咆哮之中露出了黃黃的牙齒。湯姆不合時宜地注意到他的鼻子只有一半,一個鼻孔過去受傷時被撕掉了。
這時湯姆的槍裡子彈打光了,那個殺手又抬起了衝鋒槍那黑色的槍口。子彈像雨點般地掃了過來,一顆子彈擊中了湯姆的耳朵——突然爆發出刺耳的金屬聲音。一個東西重重地撞擊到湯姆的背上,他一下子摔在了地上。一個巨大的黑影壓在了他的身上。那個拿槍的歹徒狠狠地罵了一聲,扯下臉上的面罩,轉身跑掉了。
湯姆被撞得幾乎失去了知覺,此刻他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原來警車頭朝下豎起來靠在另一輛被撞壞的車上,現在倒了下來把他撞倒在車下。
他從車下爬出來,擦了擦臉上的血。然後他看到比爾…里根躺在座位上,臉和喉嚨被衝鋒槍打得血肉模糊,一顆子彈剛好擊穿他徽章上的那顆星。他走了一步,手伸向腰間摸索著子彈。這時,他的肚子好像在向下墜,街道像紅色的風車一樣旋轉了起來。
接下來他所知道的就是他坐在救護車的腳踏板上,四周到處響著警笛,人們在奔跑著。
現在他想起了整個事件——一切都像彩色幻燈片一樣閃現在他的面前。
“真是幸運,”有人在他身後說,“另一個人無疑是被打死了……”
這時從人群中擠出一個人來,他在湯姆的面前俯下身來,抓住了他的肩膀。出現在他面前的是偵探長皮特…溫思羅普的那副飽經風霜的灰白色面孔。
“他們跑掉了,”湯姆以微弱的聲音艱難地說,“他們是向西一直跑到……”
“我們知道了。”探長打斷了他的話。“他們搶了一輛車,帶著那一萬美元逃跑了。你現在怎樣?”
“我?我還好,但是比爾,他死了。”
“是的,他死了。”探長短促地點了一下頭。“你自己沒死真是一個奇蹟。但是我們會抓住兇手的,不要責怪你自己,小夥子。面對一支衝鋒槍,你做得不能比這更好了。聽著,你能描述這兩個人中的任何一個嗎?他們搶劫銀行時都戴著紫色的絲綢面罩。”
“其中一個很低很瘦——拿著揹包的那個;另一個……他……”他就是那個把比爾的臉打得血肉模糊的那個人。
湯姆突然感到眼前一黑,他緊閉雙眼,用拳頭打了打腦袋。
探長粗暴地搖了他一下。“你現在不能說話。讓他們帶你到醫院看看,然後儘快到我辦公室報到。”
湯姆睜開眼睛看著探長那剛毅的灰色眼睛,那雙眼睛若有所思地注視著他。然後探長捏了一下他的肩膀,轉身走開了。
這時他感到頭昏眼花,被人抬上了救護車。
“真是幸運。”實習醫生低聲說著。
湯姆…奧圖爾像木頭人一樣地坐在那裡,眼睛盯著牆,醫生在為他處置著。
比爾…里根死了。他和里根為考取警局而一起學習,並在不到一年前加入了警局。里根的夫人是奧圖爾妻子的姊妹。就在他昏迷過去,無助地躺在那裡時,里根的心臟和臉都被毀掉了。
溫思羅普探長為殺手們逃脫的事而責備湯姆,他並沒有對此說很多。他說話很溫和,並用手拍著他的背。但是他的眼睛——這位身經百戰、冷酷無情的老將的那雙眼睛已經暴露出了他那時的感覺。一個人死了,而另一個則是耳朵被削掉一塊,前額留下一道割傷,當殺手們逃掉時,像一個女孩似地昏迷著躺在那裡。溫思羅普探長不會說什麼,警局裡湯姆的同伴們也不會說什麼。他們會同他握手,拍拍他的背。幸運的湯姆!他們不會說出他們腦子中所想的,他們不會說出在湯姆腦海中迴響的那種煩心的東西。
他們無法明白起先撞擊在他前額上的那種殘酷的力量,以及汽車倒下砸在他背上的那種粉碎性的衝擊力。要解釋起來簡直太複雜了。當他告訴他們從他的肚子裡冒出的那一團漆黑的感覺時,他們會用異樣的目光看著他。
基蒂…奧圖爾——她會欣喜若狂地歡迎他回家,感謝上帝他還活著;還有她的姊妹莫利…里根會一直坐在角落裡,用沾滿淚水的手絹擦拭著眼淚,悲切的目光緊緊地盯著湯姆…奧圖爾。
一隻強有力的手將他提了起來。“你現在好啦,小夥子。夥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