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他當時高階研究員的身份;總能得到大多數人的友好表示和笑臉。可是不知道為什麼;蘇浩總覺得那些微笑僅僅只停留在面板表面;就連滲入肌肉都無法做到;更不要說是發自內心。
師指揮所是一幢面積很大的三層小樓。豪華的裝修格調;懸掛在牆上的油畫;房屋內外繁茂的植物;無一不顯示出它原來主人的權勢與身份。
不過;那終究是以前。
現在;這裡已經佈滿了濃厚的軍事氣息————樓頂安裝了大功率訊號發射器;花園變成了小型發電廠;周邊區域都設定為警戒區;幾輛步兵戰車在附近街道上巡邏;隨處可見武裝到牙齒計程車兵。
數十名軍官簇擁著蘇浩和劉江源;在無比熱烈的氣氛中;一同走進餐廳。
主菜很簡單;只有一盆海海漫漫的紅燒肉;其中夾雜著切成滾刀塊的土豆和胡蘿蔔;紅黃相間的顏色很是漂亮;卻大大縮減了肉塊的數量。盛肉的盆子很大;醬色的濃汁快要漫過邊;讓人感覺與其說是菜;不如說是湯。
肉盆旁邊擺著四個盤子:蝦仁白菜、熗黃瓜條、西紅柿炒辣椒、油炸花生米。
菜餚算不上精美;卻勝在量足;帶有明顯的軍隊伙食風格。
劉江源招呼著蘇浩在自己旁邊坐下;隨手從腳下紙箱裡拿起一瓶軍隊特供的“紅星二鍋頭”;用力擰掉瓶蓋;“咕嘟嘟”幾下就把擺在蘇浩面前的軍用搪瓷缸倒滿。
“於杯————”
蘇浩很少喝酒;也從不喝15度以上的烈酒。這是他從未來世界保持至今的習慣。他有過幾次被酒精麻醉的記錄;那種感覺很不舒服;說話與思維完全不受控制;整個人都是透明的;很容易吐露出內心深處的秘密。
現在;喝不喝卻不由他。
略微猶豫了幾秒鐘;蘇浩還是端起杯子;把裡面的液體一飲而盡。
他當然不想喝醉;只是對體內的黑色顆粒有足夠的信心。
高濃度烈酒喝在嘴裡很辣;彷彿一股液體火線沿著喉嚨往下流淌。緊接著;胃袋裡翻騰出極其強烈的嘔吐感;泛酸、噁心;整個人如同被無形火焰燒燎;刺激著眼睛發痛;鼻孔發衝;大腦暈暈乎乎拼命驅除理智。
強烈的眩暈效果只持續了不到五秒;不適症狀很快變得清醒。蘇浩剛剛開始充血的雙眼恢復明亮;鼻孔和嘴裡噴出的酒精氣息變得淡漠;彷彿什麼也沒有發生過。
這意味著剛剛進入體內的酒精被完全分解。聽起來很是神奇;可對於佔據了細胞統治地位的黑色顆粒而言;不過是一種潛在防禦機制。它們在短時間內對酒精進行分化;收取其中有用的成份;摒棄雜質;迅速轉化為尿液和汗水。前者進入膀胱儲存;後者則由汗腺排出體外。
一名肌肉敦實的上校端著杯子過來敬酒;蘇浩自然不能拒絕;於是再次把茶缸倒滿;喝光。
“你的酒量令我感到驚訝。”
蘇浩坐下來的時候;劉江源已經擰開另外一瓶白酒的蓋子;用帶有驚歎成份的語調說:“臉不紅;氣不喘;感覺你喝酒就跟喝水沒什麼區別。見鬼;我應該早點兒認識你;我喜歡跟喝酒不撒潑耍賴的人打交道。”
蘇浩的眼睛裡晃動著亮光:“現在也不晚。”
劉江源一邊給他倒酒;一邊搖了搖頭:“現在跟以前不一樣了。食品和物資都是限量供應;酒也不例外。能夠像這樣聚餐的時候已經不多。喏;這些酒;是我們整整存了兩年的配額。如果不是因為今天這仗打得實在痛快;恐怕還得在放一段時間;沒人捨得喝。”
蘇浩看了看劉江源;默默點著頭;伸出筷子夾起一塊紅燒肉;塞進嘴裡慢慢咀嚼。
肉塊切得很大;廚師手藝也不錯;醬汁鮮濃;肥而不膩;頓時提起了蘇浩的食慾。
“比起那些已經死去的人;我們還是很幸運的。”
蘇浩端著碗;就著肉汁拔了一大口米飯;緩慢而含糊地說:“至少我們現在還有肉吃;味道也不錯。”
劉江源似乎不太餓;他放下筷子;點起一支香菸:“我們沒辦法兼顧所有人;只能優先保證部隊的供應。那些活下來的人就算沒有感染變成喪屍;也必須面對飢餓、疾病、寒冷……我並不覺得這是一種幸福;更像是一種折磨。”
蘇浩對這番話不置可否。
他已經看過太多的悲慘和災難;無論以什麼樣的方式對此做出評價;都覺得不太合適;也沒有必要。畢竟;每個人的經歷不透光;感悟和理解也不一樣
蘇浩把話題轉移到菜盆裡的豬肉身上。